现在,他也回不了家了。
走廊的灯光在闪烁,他背后传来阴冷的寒气,一个巨大的影子罩住了他小小的身躯。他不敢回头,死死咬着牙关,脊背绷得直直的,好像把身体绷成一块铁板,他就能够抵御这恐怖阴冷。
手机那头的停顿更久了,靳非泽大喊:“在吗,许媛阿姨,你还在吗!”
“阿泽,”许媛终于说话了,“对不起。”
什么意思?靳非泽愣了一下。
“请你和你妈妈……”许媛一字一句道,“死在那里吧。只有你们死在那儿,我和你弟弟才能代替你和你妈妈,回到靳家。”
她的话像一记重锤打在靳非泽心头,胸膛里有什么东西碎裂开,成了片片飞灰。
泽终于意识到,这里不是博爱病院了。
这里是禁区。
他颤抖着手拿出手机,试图求救。没有信号,打不出电话,他的心变得无比慌张。冷静冷静,他告诉自己要冷静。禁区而已,家里祖辈很多人都进过禁区,他爷爷说过无数个惊险的故事,他是靳非泽,是傩神太子,怎么会害怕?
他举着手机到处搜索信号,还尝试了医院的有线电话,都没有用。手机快没电了,他没带充电器,眼看电格掉到了5%,心中越发焦急。通往天台的铁门被大锁缠住了,他打不开。最后,他终于在510的病房阳台里找到一点点信号。他搬来一张凳子靠在栏杆边,站在凳子上竭力把手机举高,信号猛地一跳,多了浅浅的一格。
他喜出望外,拨了爸爸的电话。
电话里传来他爸爸的声音,“小媛,是谁打电话来?”
“诈骗电话,不用理。”许媛笑道。
不等靳非泽开口,电话被挂断。靳非泽望着手机,怔怔发愣。
十岁的年纪,不算大,也不算小,足够他明白很多事情。比如现在他懂了,爸爸有外遇,还生了小弟弟。爷爷以前跟他说,等妈妈病好了,就能回家了。此刻他终于明白,原来打从一开始,妈妈就再也回不了家了。
电用完了,手机自动关机。手机屏幕的光在靳非泽眼前熄灭,就好像一簇烛火被黑暗吞没。
电话通了,他大喊:“爸,博爱病院有个禁区,我和妈困在里面了,快来救我们!”
“喂?”手机里传来的声音却不属于爸爸,而是一个女人,“谁呀?”
“你是谁?”靳非泽问,“我是靳非泽,你怎么会有我爸的手机?”
手机那头顿了顿,女人说:“是阿泽呀,我是你爸爸的研究生许媛,什么事?”
靳非泽没有空去想他爸的手机怎么会在他学生那里,急忙道:“我和我妈被困在禁区了,你快点通知我爸爸,让他来救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