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他轻轻拢了下自己披在余子式身上的外衫,“这么凉的天,怎么一个人睡这儿了?”
余子式盯着胡亥看了很久很久,终于忍不住轻笑了一下。
胡亥一看见余子式脸上的笑,心中一处像是被骤然一击贯穿,连带着他的视线也灼热起来,他轻声笑道:“先生,我回来了。”
余子式点了下头,从胡亥手中将手抽出来,忍着疼相当随意地揉了下他的头发,低声道:“嗯,我知道你回来了,我看见了。”要比郑彬说得早到了三天。
余子式迎上胡亥幽深的视线,忽然很想抱一下他,却终究是收回了手,只是静静笑地看他。真的是好看,咸阳城中这么多的世家贵胄,唯独这个人好看到让他一点都转不开眼,他轻声笑道:“你别动,让我看一会儿。”
下子就只剩下了余子式一个人,他捏着竹简看了会儿香炉腾出来的烟雾,伸手静静地伏在案上。阳光懒洋洋的落在院子里,暗色的地砖微微发亮,到处都是安神香的气味,余子式窝在狐裘上闭目养神,困意一点点涌上来。冬天晚上天气太冷,浑身的伤口就跟烧起来一样,他这两天晚上几乎都没合过眼。
此时的阳光太懒,余子式枕着狐裘忽然有些撑不住,想着闭上眼休息一会儿,可一闭上眼却忍不住睡了过去。
一院子的安神香味道,掺着草药清香,院子里忽然就静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一只手忽然轻轻抚上熟睡的男人的头发。
阳光下,那只手指节分明,漂亮修长,摸着头发的动作极为温柔。
胡亥真的没再有其他的动作,倚在桌案上静静看着余子式。他原先觉得自己一定会在见到余子式的第一眼就失控。他想他,真的想他,想到午夜梦回掀开军帐,满军营的将卒全是他的样子。
最想他的时候他甚至尤为怨恨地想,重逢那天他一定什么都不说,
桌案边,一身玄黑的青年静静看着熟睡的男人,漆黑的眼睛一瞬不瞬,像是要把男人这样子一刀一划刻入脑海。他轻轻摸着余子式的头发,随即顺着耳廓往下一点点地抚上他的脸,五年的思念一瞬间默然决堤。
五年了,他已经整整五年没见到过他了。
他脱下外衫小心地盖在睡着的男人身上,轻轻握住他袖中的手,声音低到几不可闻,“先生,许久不见。”
余子式受伤后警觉性低了不少,睡了大半天才隐约有醒过来的意思,半睡半醒间忽然感觉到有人在用手轻轻蹭着自己的脸,他睁开眼,却忽然怔住了,盯着面前的青年,那懵懂样子像是还未彻底从睡梦里清醒过来。
胡亥对上他的视线,缓缓笑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