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动声色地忪口气:“今日是唐突,不该这做。”
虞钦却摇摇头:“不,很高兴……能知道她还活着,没有比这更重要事。”
这话不似作伪,虞钦仍然双目微红,却瞧着却比任何时候都要畅快。
“那就好。”宴云何直悬着心,终究是落在实处。
为叫虞钦更开怀些,他道:“看来这些年银两也没白花,她那点私房钱,有半都是上供。早知她是妻妹,就再给多些。”
便是这些年来,虞钦从未原谅过自己,所以他也不奢求隐娘原谅。
宴云何按住虞钦手,用自己掌心去温热那冰冷指尖:“这事本就怪不得你,你也算为她报仇。”
虞钦目光落在隐娘离开方向,地上只剩散乱足印,可窥见离去之人心境。
见虞钦怔怔出神,宴云何咬咬牙,将虞钦拽到房内。
往人手中塞个暖炉,宴云何絮絮叨叨地将这些年,他所知隐娘大小事,尽数对虞钦说。
隐娘将唇咬出血腥气,半天才哑声道:“想,若她还活着,想来也不会怪罪兄长。”
说罢她匆匆离去,形容狼狈,近乎逃离。
宴云何刚追上数步,就被虞钦把拽住。
虞钦指腹冰冷,细察甚至微微颤抖:“不必追。”
宴云何回过头来,在发觉情形不对之时,他便后悔。
虞钦听得出神,得知隐娘有本“黄金屋”,便露出笑意:“她自小如此,她娘亲不愿让她管帐,就自己偷偷学着打算盘。”
“阿茵对四书五经毫无兴趣,在东林书院那会,便时时逃学,祖父很生气,又不敢对她用上家法,罚她抄书,她便求到面前来,好在将她字迹学得不错,也能糊弄祖父。”
宴云何听着虞钦叙述,仿佛透过这只言片语,瞧见那些年无忧无虑少年时光。
若时间只停在那刻,没有发生后来所有事,该有多好。
宴云何感觉虞钦手逐渐回温,好似也从刚才情绪中走出来。
是他过于自作主张,未能考虑到这二人心情,以至于相认未成,反倒弄巧成拙。
刚才虞钦那话,便是他听都觉得胸口窒。他几乎能猜到当年究竟发生过什事情,隐娘为救尚在牢中虞钦,委身当时参与此案大理寺正。
然而虞家涉及可是谋逆,区区个大理寺正如何能插手干预。不过是趁火打劫,恶意哄骗。
虞钦从牢中出来,祖父狱中自尽,幼妹白茵被他所累,而后生死不明。全家上下,最后只剩他人。
他那句不必原谅,哪只是对白茵说,更是对自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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