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云何却面色不变,他腰身挺得笔直,跪下来:“臣不懂这些大道理,只知家国体,若是连自己想护之人都护不住,无法保家,又如何卫国。”
成景帝眉头紧皱:“你若真这般软弱无能,便是朕看错你。”
宴云何垂下眼眸:“陛下或许认为,每场战争胜利,必然有所牺牲,好将领需懂得取舍。然将不仁,则三军不亲。若是从开始就想着要靠牺牲取得最大胜利,便不会有人死心塌地追随。”
“但凡肉体凡胎,都有七情六欲。如何能做到铁石心肠,枉顾人命。陛下心存大义,关怀天下苍生,臣直都知。臣也知陛下所做切,都是为太平盛世。”
“可是陛下,若行事只为得胜,不折手段,这与太后所作所为,又有何区别?”
能放任文官结党营私。”
“这经年累月下来,风气太坏,想办实事留不下来,倒是这些蛀虫养得是日比日肥硕。”
“前些年大兴战事,虽说抵御鞑靼入侵,但于民无益。国库空虚,便只能加大税赋。他们愿意苦百姓,就不愿意苦自己。你瞧瞧今日朝堂他们那些嘴脸,朕恨不得把他们都拖下去砍!”
说罢成景帝胸口急促起伏,难得情绪外露。
宴云何立即道:“陛下也知这摊丁入亩,要动用国子监文生,派到各地登记造册,二要有当地军力支持,以免豪强生乱。现下时局未稳,京营之仍在太后手中,而祁将军还要镇守边境。”
此话如同无声惊雷,在这君臣二人之间炸开。
成景帝握紧身旁扶手,面色发白,他紧紧看着宴云何,嘴唇张合,最终只将奏折往宴云何身前摔:“滚!给朕滚!”
宴云何从御书房离开时,严公公随在他身侧,欲言又止番,才轻声对宴云何道:“大人这般说话,可真就伤陛下心。”
“若是陛下只为自己,何必如此费尽周折,与朝臣与太后周旋。皇城司又为何不止设在京城,而是散在大晋每处。”
宴云何就是知道为什,才直以来
“姜党虽然折个工部尚书,但他们只是暂时蛰伏。此政若逼急朝堂上其*员,联合起来同抵抗此政,再由姜党挑拨,到那时怕是要生事啊。”
宴云何说这些,成景帝怎会不知。
他疲惫地扶着额心:“从前朕总是在想,太子哥哥生前素有威望,是众人夸赞仁君,为何是这般结局。”
“现在朕倒是明白,害他便是他仁慈。面对这些豺狼虎豹,仁是最无用。”
成景帝撑着座椅,用眸色深深望着宴云何:“若成大事,必需有所牺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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