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文君偏过头去似乎是在认真思索落棋,外头雪飘下来,年轻帝后面庞如秋月,眉眼间是淡淡冷意。
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
天地间片皓皓之白,山河皆寂。
回宫路上,庾文君想起些年少时候事,那时候谁年纪都不大,王悦与司马绍都是十四五岁模样,群世家子逍遥自在快意人生,秦淮河上面全是他们挥洒下金粉。
在这群人里头,最惹眼无疑是王悦,年轻世家子混迹建康,家中门楣上是泼天富贵,鲜衣怒马得意非常。琅玡
庾文君望着庾亮面前那副黑白棋盘,过许久才终于低声道:“宫中之事兄长又怎会比清楚呢?皇帝他病。”她说着话,缓缓抬眸望向庾亮。
庾亮望着庾文君那双眼忽然愣住。
庾文君又落子,叩下去轻轻声响,“兄长,久居深宫,妇人没见识,近日读史颇有不顺,有几处地方想请教下兄长。”
“但说无妨。”
“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是个什意思?”
面色倒是如常,抬手端起茶杯。
“怕是说不好。”庾亮意味深长地说句,瞧眼庾文君,“你久居深宫,不知道此中纠葛纷繁。”
庾文君闻声微微顿,她望眼庾亮,半晌才道:“是吗?”
庾亮点下头。
庾文君若有所思,没再说话,低手落子。庾亮字里行间提醒她别逾距,她听懂,许多话懒得多说。
庾亮顿住,他深深地望眼庾文君。
庾文君低声道:“这两日夜里头总是想着这话,皇帝扶持外戚与宗亲打压士族,懂,可又不明白,咱们庾家不也是士族吗?若是士族倒,庾家唇亡齿寒,们兄妹俩又该如何自处?跟外戚比,皇帝心是偏着宗亲,南顿王才是皇帝心腹,他们是家人,咱们算得上什呢?”
庾亮许久都没说话,他轻笑着望着庾文君,“殿下思虑颇多。”
庾文君也笑,低声道:“是个妇道人家,整日在宫里头闲着,难免胡乱想些东西,好在还有个儿子,想着他便安心,这下半辈子便指望着阿衍,阿衍与咱们兄妹俩才是家人,旁人都信不过。”她望着许久没落子庾亮,轻声道:“兄长,该你。”
庾亮望着庾文君良久,终于缓缓伸手执起枚白子,轻轻压在棋盘上。
“皇帝近日如何?”庾亮终于转开话题。
“病。”
庾亮顿,“病?”
庾文君轻点下头,她望眼庾亮,双眼有些荧荧深邃。
“宫中没消息传出来说是皇帝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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