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小半个时辰吧,面前那块土都快被他用手指抠出个小坑来,他忽然刷得下从地上站起来。
“算!”王悦仰头那匾,脸慷慨就义壮烈,“上就上!”
谁怕谁还不定呢?
王悦拍拍手上泥灰,把抓住手里荡出去玉佩,扬头就往里头走。
直在他身后不远处静静望着他年轻夫子看见这幕,忽然极轻地笑下,他跟上去。
还能这样?
王悦连个垫子都没有,跪在地上硬是听两人讲大半个晚上“尊师重道”、“侍师如父”、“贵师重傅”,等他终于如获大赦般起身时候,膝盖已经彻底没知觉,他腿软又给跪回去,抬头时却仍是要坚强地装出副洗心革面样子,对着喋喋不休曹淑点头如捣蒜,“知道,知道!”
那晚过后,王悦这辈子都不想读书。
次日大清早,晃晃悠悠马车朝着鸡笼山下太学驶去,王悦躺在马车上闭目养神,他食指系着块白玉佩,此时他正在揪着那绳子不停地转那玉佩,心情很是微妙。
在黑不隆冬祠堂对着大片死人牌位被亲爹娘吓唬晚上,王悦有些吓懵,这太学夫子也不知是何方豺狼虎豹,他孤零零个人,这不是送死去吗?
进去之后,王悦意外地觉得这地方还挺不错,依山傍水,正门进去后,抬头便可瞧见块写满字大碑,绕过碑,可瞧见大殿林立,背后倚靠着巍巍云山,视野开阔,气象极广,王悦走在里头可以依稀听见不远处传来琅琅读书声,他沿着小路逛圈。
偏殿布置也不俗,茂林修竹衬着碧瓦白墙,水声叮当,到处都是对联,眼看去全是字。
比起琅玡王家来,这地方少点贵气与风流,多份儒雅与清正,王悦正站在门口好奇地四下打量着,没想到背后走出来个人,两人咣当下撞上。
“谁啊?!”王悦吓大跳,下意识往前走步,回身看向那与他相撞少年。
抵达太学前,他仰头看会儿门口那牌匾,没走进去,反而慢慢地蹲下。
人来人往太学大门口,他盯着那对石狮子,就这蹲下和它们俩大眼对小眼,他手里依旧转着白玉佩,蹲半天,抬头又看眼头顶牌匾。
王悦拧着眉抬手轻轻抓把头发。
他就是忽然不想上学。
回去是不可能,王导和曹淑非得骂死他,气极说不定还要打他,走之也是不可能,他走哪去啊?王悦蹲在地上,抬手轻轻扶住额头,手里玉佩转更快。王悦后悔,他早知道就不该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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