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回药李怀玉没有咽下去。竟是皱着眉悉数吐出来。江玄瑾瞧着,脸色沉,干脆就放勺子,端起碗捏着她嘴灌下去。
虽还是吐出来不少,但好歹也咽下去些。碗药见底,江玄瑾又钳她半个时辰,怀玉渐渐安定下来,不再抽搐。
夜色渐深,院子外头吵闹声也逐渐消失。灵秀不安地看看时辰,又看看坐在床边岿然不动紫阳君,忍不住小声道:“君上,您去客房歇着吧,这儿有奴婢看着。”
江玄瑾没动,只换帕子继续替她擦脸,顺口问她句:“你家小姐平日在府里吃什?”
灵秀愣,不懂他为何要问这个,但还是如实回答:“按例每日早膳清粥小菜,晌午两个素菜两米饭,晚膳与午膳差不多。”
身便往外走。江玄瑾会意,跟着出去,带上门。
“就直言。”门关上,医女低声道,“这姑娘内外伤都重,尤其脾肺,若是不发高热,吃些灵药许还有转机,但这时候高热不退,恐怕……”
剩下话她没说。江玄瑾也明白,脸上波澜不惊,袖口却是微微收拢些。
医女叹息:“且去再给她抓些退热药,劳烦君上找些酒水,让人给她擦擦身子。能不能熬过去,就看她造化。”
“好。”低声应下,他看着医女离开,犹自在门口站会儿。
说着,又絮絮叨叨地念叨:“这府里都是些见高踩低人,知道夫人不待见家小姐。吃穿用度就都有亏待。先前小姐痴傻时候,他们还拿小姐取乐,没少趁着不在打骂欺负她。如今好不容易小姐神智清醒,他们又变着法克扣月钱银子,小姐日子过得实在艰难!”
江玄瑾听完,看床上人眼,低声道:“以为……倒当真是错怪她。”
当时她说自己在白府吃不饱穿不暖,他还当她撒谎骗他同情,结果说竟是真,只是他不愿意相信。
那这久以来,他以为那些谎话里,是不是也有被他忽略、她真心?
这念头起,耳边顿时有无数她说过话响起:
夜凉如水,白府里各处都已熄灯安寝,唯独西院这间厢房灯火通明。伸手接接从门缝里漏出来光,江玄瑾抿唇,极轻地叹口气。
推门回去,他让灵秀找半坛子酒来,然后拧帕子,点点地替怀玉擦脸和手脚。反反复复个时辰,竟也没嫌烦。
医女药熬送来,江玄瑾才终于停手。
“给她喂下去。”医女比划,“小心别碰着她伤口。”
灵秀应声将怀玉抱起来,江玄瑾接过药吹凉些,勺勺往她嘴里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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