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太太脸色
沉，对姑妈说：“大姐！您都瞅见
吧？已然到这步，也没法瞒着您，他们在外头做出这样
事儿，个大姑娘带着个孩子回来，这叫
是死是活？”
“这……”姑妈张着嘴，不知该说什
好，脸倒被臊得通红。
韩子奇和梁冰玉，个在里间，个在外间，隔着道敞着门，相对无言。
小姑娘望望这边，望望那边，怯生生地问：“妈妈，爸爸，大姨不欢迎们吗？刚才她还说喜欢呢！”
“听听！大姐您听听！”韩太太嘴唇直哆嗦，“这‘爸爸’、‘爸爸’地叫，这不是在抽脸嘛！”
姑妈又在抬起袖子擦泪，她忘记早晨还在自叹是外人，现在却毫不见外地分享这骨肉团聚喜悦。“姐儿俩进屋亲去！”
姐儿俩哭哭啼啼往上房走。小姑娘跟在梁冰玉身边，小声地问：“妈妈，她是谁？也是姑妈吗？”
韩太太猛然转过脸去，她看见那个小东西，玉儿女儿，韩子奇女儿！
“不，这是你……大姨……”梁冰玉喃喃地说。
“大姨，你好！”小姑娘对谁都视同仁，礼貌热情。
小姑娘吓哭，恨在梁冰玉身边：“妈妈，怕……”
梁冰玉抱起女儿，背对着韩太太说：“姐姐，你有话跟说，别吓着孩子；孩子有什错……”
“是啊，”韩太太冷冷地说，“你们都没错儿，都是错儿，是养汉，丢人现眼，祖辈门风都教给败，坟头痛下亡人脸都叫给抓，该
本能反感使韩太太心头震！这个小东西，你真是多余来，有你，可难办！但是，这种反感只是在意识中闪而过，韩太太并不让它显示出来；她要控制住局势，让切都按照她所希望方向走！她强制着自己，做出笑容，“哎，”她答应着，“这孩子真乖，大姨见你就喜欢！大姨这儿好吗？”
梁冰玉立时嗅到种气味儿：这儿是“大姨”家！但是，两岁孩童却完全听不出其中含义，“好，大姨家真好！”蹦着跳着跑上台阶，抢先进上房去。
她好奇地看着这个陌生房间，高桌子，高椅子，大花瓶，孔雀羽毛，雕花隔扇……咦，这儿还有个门，她往门里探探头，看见个熟悉身影，高兴地叫起来：“爸爸也在这里？爸爸！”
僵在东间里韩子奇，猛地抬起惊惶脸！
姑妈端起铜盆，刚想倒点儿热水让玉儿洗洗脸，这声“爸爸”，惊得她魂飞魄散，手里铜盆“当啷”扔得老远！“主啊，这是怎档子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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