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卢大夫缓缓举起那只曾经挽救过许许多多颗心脏手。作为名医生,并不希望和病人“再见”,她愿意所有病人都健康地和她分手,不再打交道才好,但这个姑娘事儿还没有完,她等着她,等着她来做次比次好复查,等着那次有可能在明年春天进行手术,手术成功之后,就可以不说“再见”。
楚雁潮替新月关上车门。
“楚老师,上来呀!”新月在座位上往旁边闪闪。
“楚老师,”韩子奇感激地望着楚雁潮,“小女给您添很多麻烦,请您到合下……”
完全听懂,他立即回答说:“明年,可能还是教年级,还当你班主任!”其实,年以后工作安排,在他自己心中也是个未知之数,但他毫不犹豫地这样说,然后,又补充句,“因为教龄太短,教年级比较合适……”
这个补充毫无必要,前面回答已经让新月得到极大安慰,这也许正是促使她违背自己性格、作出“以屈求伸”决定根本原因,她擦擦眼泪,露出不加掩饰笑容:“老师,听您……”
“不,是听大夫!新月,你变得坚强,老师喜欢这样学生!”楚雁潮激动地伸出手去,有力地握握新月那只小手。这在新月,在他自己,都有些出乎意料。
这是他第次握着这只做出“真正五分”试卷手,这只憧憬着译著生涯手。这只手纤小,轻柔,显得还太软弱些……
夕阳衔山,影漫东墙,刚柔两个身影离开墨绿色路椅,向病房大楼走去。合欢树排排对生叶片,随着暮色来临,悄悄地合拢。
个星期之后,新月出院。
在家休养韩子奇,亲自到医院来接女儿,坐着特艺公司小汽车。看到已经痊愈爸爸,新月流下欣慰眼泪。爸爸脸上、胳膊上绷带部拆除,只留下点儿浅浅疤痕,她放心,把自己病也忘。
楚雁潮特地从北大赶到医院。他当然不必为新月收拾东西、办理出院手续,这些事儿有天星和陈淑彦就行。他是要亲自听听卢大夫对新月出院之后医嘱,看看新月情绪,切都按部就班,他才能放心。
楚雁潮和卢大夫直把新月送上汽车。卢大夫脸上挂着慈祥微笑,该交待都交待,新月很听话,情绪很稳定,这使她对以后治疗方案充满信心。
“卢大夫,再见!”新月跨进车门时候回过头来对她说,这声音中有依恋,也有欢乐。出院,毕竟是欢乐,虽然以后还要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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