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士卒道,“这些是从御花园里挖出来……”
证言加上证物,天子之死已是板上钉钉事实。
谢无疾垂眼看着地上那摊沾满泥土秽物,很久没有说话。
他不开口,周遭人群也仿佛失声般。
今日留下各府军统帅大都不是什位高权重之中,毕竟他们留在此地本不为勤王,而是为阻挠延州军与蜀军。机缘巧合下叫他们撞见这大事,他们自然全都不知所措。
谢无尘立刻将目光投向谢无疾。
虽然方式和过程是他并未想到,但这确是他想要结果。他要就是谢无疾历经波折,最后却无所获,然后懊悔痛苦。他想看到谢无疾痛哭忏悔模样。
然而并没有。
谢无疾只是孑然身地站在宽阔且生满杂草大道上,面向宫城,目光似乎有些失焦,神色亦仿佛空白,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从他脸上看不出哀痛绝望,他悲愤甚至不如其他几府军官们。
那些今日临时起意跟来剿匪军官们在听说确切消息后都开始捶胸跌足,仿佛自己错失天大机会。而谢无疾就只是平静地站在那里。
谢无疾将目光投向不远处朱瑙。他向杀伐决断,天大事也能不眨眼地做出决定。向来是几万大军仰仗他人。可今日他脑海片空白,不得不仰仗另外个人。
朱瑙正巧刚吃完惊蛰带回来饼,抬眼,接上谢无疾目光。他擦擦手,站起身,看眼地上东西,有些头疼地皱皱鼻子:“这些……还是拿回去埋吧。”
谢无疾怔怔地还没来得及做出回应,边上立刻有人跳出来,正是河南府尹刘松。
虽说今日发生切事都由延州军与蜀军主导,可刘松始终自恃为勤王盟主,且在场之中就属他与朱瑙是府尹大员,他自然不能让朱瑙与谢无疾将主事权抢去——如今朝天覆灭,天子遇害,天下无主,正是争权夺势大好时机啊!此时谁若争得几句话语权,往后也
谢无尘以为自己会失望,但他没有。他以为自己会高兴,但也没有。他望着谢无疾,似乎从谢无疾空洞眼神中读出莫大悲切,他亦忽然鼻子酸,眼泪上涌。
他忙转过头去,用手掌迅速地抹把,掩盖自己情绪。
他绝不是为谢无疾而难过,而是为今日荒唐而悲哀。他三哥究竟是为什而死?为这荒谬王朝吗?
残阳如血。
又不久,队延州军士卒用布裹着堆东西出来。他们将布在平地上摊开,里面装着带血刀刃、孩子亵衣与些天子生前所用器皿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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