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防训练累些还便算,青壮男子吃得起这些苦。可现在,他们都已经整整两夜没有睡觉,非但没睡觉,还在寒湿露重山林间提心吊胆地趴两夜。别说他们都是凡胎肉体,便是神仙也经不住这样折腾啊!
整个山头被死气笼罩,再无两日前壮志士气。
有人小声问道:“寨主,今晚还要守吗?”
刘黑山脸色无比阴沉。两日之前,他还雄心壮志,要打场以少胜多漂亮仗,让那六百厢兵有去无回,他还要借着这仗名震蜀中。可现在,事情跟他想象完全不样。
厢兵来还罢,厢兵不来,竟更可怕。白塔山不止条上山道,厢兵人数又远胜他们,若要埋伏,他必须让寨中山贼全部出动。可整晚整晚不睡觉,山贼们根本撑不住,两天就病倒好些人。可如果不布防,也不行。就算让他们回去睡觉也根本睡不安稳,随时担惊受怕。万厢兵真在他们撤防之后悄悄摸上山怎办?
得着人家夫妻生活?年轻男女,血气方刚,耽于欲望不也是寻常?等哪天朱州牧自己遇着心上人,瞧他会不会也来个‘枯本竭源’。
周田巡却笑不出来。非但笑不出来,他更感到股凉意侵体,脖子上寒毛全都竖起来。也不知是否他自己心虚,他明显发觉,朱瑙话里有话……
朱瑙没再多说什,在二堂中巡视番,慢悠悠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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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落下,朝阳升起。
防也不是,不防也不是。偏偏他这点人手,也只能仗着山势在山中守着,不可能打去那州府教训朱瑙。再这折腾几天,州府都不必派兵卒,他们山上人便该倒下。
刘黑山迟迟不说话,众山贼已是满腹怨气,疑窦丛生。
“寨主,那周田巡该不是在耍们吧?”
“就是!他是不是打听不到消息,又想从们这里骗赏金,就胡诌个故事来诳们?”
白塔山上。
刘黑山从草丛里爬起来,还没站稳,便是阵头晕目眩。他踉跄两步,总算拄着刀站住脚。
夜过去,又是白守场。
山贼们陆陆续续从埋伏地点出来,每个人都神色颓丧,无精打采。更有几人路都走不稳,不得不互相搀扶着。
打从九天前,他们得知州府将要进攻白塔山消息,便开始紧张忙碌地布防训练。时间非常紧凑,他们直就没有好好休息过。有些胆子小人,更是从九天前就开始吃不下睡不香——这黑山寨里虽多是杀人放火凶徒,可从前他们屠杀是手无寸铁百姓,如今却要和声名在外长明寨作战,如何能不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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