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拉出围巾,双手捧起爱莎的脑袋,将她拉近,用力亲了亲爱莎的前额。爱莎闭上眼。
“除非你女儿找不到,不然没什么东西是真的丢了!”她冲着妈妈耳语。
“你会成为一个很好的姐姐。”妈妈低声回答。
爱莎没有回答。她只是站在原地,挥手看起亚离开。她没法回答,她不想让妈妈知道她不愿当姐姐。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她是一个厌恶自己同母异父弟弟或者妹妹的坏蛋,只因为“小半”会比爱莎得到他们更多的爱。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她怕他们会抛弃她。
她转过身看向操场。没有人看见她。她把手伸进背包,拿出她在雷诺里找到的那封信。她不认识上面的地址,外婆一向不擅长指方向。爱莎甚至不确定这个地址是否存在于现实世界里,因为外婆指路时经常会用到已经不存在的地标。“就在那些和虎皮鹦鹉住在一块儿的蠢货家旁边,经过那个老网球俱乐部,一直走到老橡胶厂或者它的旧厂址那儿。”她就这么东拉西扯,而当人们不明白她说的话时,外婆会很沮丧,不得不连抽两支烟,用前一根的烟屁股点着下一根。而当有人说她不能在室内抽烟时,她
乔治会送你来上学。我有个会,还有……”
爱莎耐心地挠了挠妈妈的脑袋。“我周一不上学,圣诞假期。”
妈妈将手放在爱莎的手上,碰到的一瞬间便深深地吸了口气,就像是要把爱莎吸进肺里。妈妈们总是这么对待自己成长得太快的女儿们。
“对不起,宝贝,我……忘记了。”
“没关系。”爱莎说。
虽然还是有一点儿关系的。
爱莎跳下车前,她俩用力地拥抱了彼此。她一直等到起亚消失,才打开背包,拿出了妈妈的手机,在通讯录里翻到爸爸的名字,给他发了条短信:今天下午不用你来捎上爱莎,我有空了!爱莎知道这就是他们谈论她的方式。她就是需要“捎上”或者“解决”的东西,就像待洗的脏衣服。她知道他们没有恶意,但是拜托好吗!没有一个看过意大利黑手党电影的七岁小孩,是想被他的家里人“解决”掉的。
妈妈的手机在爱莎的手里振动了一下。她看见屏幕上是爸爸的名字,下面写着:我知道了。爱莎删掉了这条短信,也从发件箱里删掉了她发出的那条。她站在人行道上,从二十开始倒数。数到七时,起亚尖叫着回到了停车场,妈妈有点儿上气不接下气地摇下了车窗。爱莎把手机递给她。妈妈小声说:“孕傻啦。”爱莎亲了亲她的脸颊。
妈妈摸着脖子,问爱莎是否见过她的围巾。
“在你外套的右口袋里。”爱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