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
呢？就是哭，像傻子
样哭，看着她越来越苍白
脸，抱着她越来越轻身子。她十几斤体重——也许是几十斤——就在几分钟内钻进
草地，化作泥土，而只能像傻子样哭，他妈，们命真苦啊！
她真是个苦命人，却总给人好命，给好命，如果当初没有她劝去跟工头低头道歉认错，可能早冻死在巴塞罗那大街上；如果当时没有她苦苦劝活下来，可能就会就地挖个坑，把她抱进去，然后抱着她等死。爱人和孩子都没，还活什活，活不就是受罪嘛。可是她说，她用最后丝力气对说：
到百十公里外农场直接批量进货。后来又心疼租车钱，前妻卖掉她从父亲遗体上摘下金戒指，买辆破货车。这车真是太破，连刹车都不灵光。不灵就不灵吧，们开慢点就好，反正生意清淡，们有是时间。为开办这个新铺子，她花光所有积蓄和才干。们老铺子生意好好，干吗要路远迢迢迁到这儿来？不就是为给个男人面子，这里没人知道她过去，她是干净，是体面。没想到，面子要她付出生命代价，这破车！
有天，们刚上完货，开出农场没公里，下坡时，本来不灵刹车彻底不灵，破车变成头疯牛，开进草地里依然把们惊恐叫喊声当耳边风。当时还不会开车，是妻子开，她怀孕已六个月，肚子明显挺出来，有时会碰到方向盘。曾跟她开玩笑说，你是世上最牛司机，可以用肚皮开车。她说，们孩子将来定是个赛车手，没出生就学会开车。当然那时们不可能再说这些，那是刹车仅仅不灵时，现在刹车彻底完蛋，们吓坏。她叫跳车，叫她跳。她说这肚子连走路都走不好，怎跳车，你跳吧——她对大声吼叫，比她吼得更响——
她说：“你快跳！不跳可能就死。”
说：“可以死！你不能死，你要给生儿子。”
她说：“那们只有起死。”
说：“那们就起死吧。”
可最后死是她，只是擦破块皮，她血从下面流出来，也从嘴里流出来。她撞破肝脏，在这远离城市乡下派直升飞机来救也来不及，只来得及跟作临终告别。当时们流那个泪啊，那个哭啊，就不说，就说说话吧。
她说：“真该死，没把孩子给你留下来。”
说：“你不能死，你死跟你起死。”
她说：“你不能死，你死连给上坟人都没有，亲人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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