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罪关派出所,有熟人可以探访。太监伤人,犯是刑事罪,关是牢房,判刑前不准任何人探访。加上他伤人是红卫兵,加上潜逃年多,加上从前历史问题,罪行级级加,太监已被列入重犯名单,保不准要判死刑。”
爷爷不是无知识,家有家规,国有国法,伤归伤,命归命,条条数出来跟老保长摆事实,讲道理,认定上校不是死罪。老保长讲,现在是造反派当道保不准。爷爷讲,死罪必须死人,这是国家保证。老保长讲,你又不代表国家,能保证个屁。爷爷讲保证顶多判无期徒刑;老保长讲无期徒刑还不如死;爷爷讲好死不如赖活;老保长讲活在监狱里哪能叫活?那叫活受罪;爷爷讲人生无常苦有常,做人就是活受罪;老保长讲对于只要有烟抽有酒吃,快活如神仙呢……两人人路,话赶话,路岔路,最后不知岔到哪里去。这也是老人容易犯错误。
爷爷讲:“年轻人容易心碎,老人容易嘴碎。”
但这时节父亲哪受得他们嘴碎,还快乐如神仙!气得他跳下床,探出窗,往楼下扔鞋子,骂娘。老保长自知理亏,连扇自己两个巴掌,把酒泼在地上,灰溜溜走掉。看父亲气急败坏样子,看到是他碎掉心。父亲本是闷葫芦个,心思重,嘴巴紧,从此变得更闷,几乎不跟人言语,只跟猫讲话。每次看他跟猫讲话,心里总是辛酸叽叽,想他是不是心也碎掉?
天下午放学回家,老远看到祠堂门口聚堆人在看什——肯定是大字报。谁写大字报?马上想到小瞎子。他会写什?定又是关于上校鸡*什。他不可能不知道爷爷在反击他,他也不可能甘心认输,现在上校被抓捕归案,时机大好,趁热打铁,痛打落水狗。这想着就不敢往那边走。不想自讨没趣,虽然敢肯定他在胡说八道,但大多数人都爱听胡说八道,不爱听真话。谁说?老师说?真理掌握在少数人手上。
爷爷讲:“个字,盏灯。”
村里多数人是文盲,大字不识个,心里乌漆麻黑。跟这些人讲道理是对牛弹琴,所以尽管爷爷反复讲那多上校不是鸡*犯真事,但效果并不好,原因就在这儿:人们爱听瞎话,不爱听真话,正如大家互相不叫名字,爱叫绰号样。
埋头走着,恨不得飞过去,却被矮脚虎发现。他兴冲冲朝跑过来,乌鸦样,大声向叫:
“快来看,公安局出通知,上校是大汉*,不是鸡*犯。”
不是鸡*犯?乌鸦原来是喜鹊。这才过去看,张洋白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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