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爷爷后来有没有去找人做过工作,只知道后来村里确实有些关于上校和父亲风声在暗地里吹,什上校没有死,还活着;什父亲知道他躲在哪里,还去看过他,等等。照理,上校作为公安通缉逃犯,这些风声极容易散开,浮出水面,兴风作浪。但这次有些反常,风声只限在小范围转,私底下走,没有探出风头,形成风浪,最后公安确实也没来找父亲调查。
四六
爷爷讲过,村子年四季,像人辈子,春天像少小孩子,看上去五颜六色,生龙活虎,朝气蓬勃,实际上好看不中用,开花不结果,馋死人(春天经常饿死人);夏天像大小伙子,热度高,
第二天中午才回去,畜生不见。你老实讲,那天你去哪里,猫去哪里?”
父亲突然笑起来,好像脖颈里被塞进把雪,彻底惊醒,也被逗乐,嬉笑着讲:“这不就对,早跟你讲过,山里太冷,没吃,猫病,就下山想找人给它们看病,顺便给它们找点吃,结果当天夜里就死。死就找地方埋,总不可能带回去给他们吃吧,舍不得。”
爷爷似乎被说服气,软口气问:“真是这样?”
父亲变得理直气壮,讲怪话,带脏字,口气坚定又放肆:“还能怎样?就这样,那些㞞都以为是个人吃独食,所以才乱嚼舌头。你也不想想,怎忍心吃它们?这是人家孩子,心头肉,饿死也不会吃。这个你总可以理解吧,但他们理解不就胡说八道,这帮子㞞!”
爷爷进步被说服,口吻里透出丝关心和担心,问父亲:“你晓得他们在讲什吗?”
父亲脱口而出:“晓得,就讲晓得上校在哪儿,去找他,给他送猫去。”
爷爷讲:“这话要传远去,公安听到笃定要来找你麻烦。”
父亲讲:“那有什办法,他们要乱嚼舌能怎样?”
爷爷讲:“你负责管好自己嘴,负责去管他们嘴。”略作停顿,叹口气讲:“今后你要学学做人,不要动不动跟人发火,这世道越来越乱,不要老得罪人,多得罪个人就多条死路。”
父亲默不作声,摸出两根烟,递给爷爷根。爷爷掏出火柴,先点父亲,再点自己,然后两人边抽边走,回屋里去,黑暗中显得越发亲密,像对难兄难弟。没想到场来势汹汹干架最后是这友好收场,看着他们愈来愈黑远背影,心里甜滋滋。天依旧黑乎乎,心里却暖洋洋亮堂,像爷爷划亮火柴旺在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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