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吧?今天怎回来这晚?”
“今天比平时多干点活。”
阿民把松叶捆扔到水槽前,连沾满泥土草鞋也没脱,就走到地炉(2)跟前。地炉里烧着个柞树根,正闪动着红色火苗。阿住想要马上站起身来。但是由于腰上背着广次,不抓紧木桶边缘,就不容易站起来。
“赶紧去洗个澡吧!”
“顾不上洗澡,肚子饿呀!还是先吃点白薯吧!——有煮好吗,婆婆?”
“过不下去又有啥法呀!不信你给咱家找进个外人来看看。小广会很可怜,你也会操心,而俺操心劳累,就更不用提!”
“所以呀,俺才想把与吉招来啊,他最近说决不赌钱!”
“他是婆婆亲戚呀!可是对俺来说终究是个外人哪!唉,俺只好忍耐下去啦……”
“可是话又说回来啦,你这个忍耐,可不是年两年事啊!”
“没什啊!这是为小广哩。俺现在受点苦,咱家地就不用分成两份,就全是小广!”
阿住摇摇晃晃地走到水槽旁边,连
“可是,阿民呀(阿住每当到这个时候,都是本正经,温言细语),别人闲话可讨厌啦。你今天在俺面前讲话,可以仔细讲给别人听听……”
她们两个人这种对话,不知道谈过多少次。然而阿民决心,却反而越来越坚决,没有丝毫软下来样子。阿民也真没有借助男劳力帮忙,自己既种白薯,又割麦子,庄稼活比以前干得更起劲。还不只如此,夏天喂母牛,即使是下雨天,她也出去割草。这种顽强劲头,本身就是眼下对招进外人事所表示种强烈抗议。阿住也终于打消招婿念头。当然,打消这个念头,对于她来说未必就是不愉快事情。
阿民靠着女人家双手,支撑起家生活。这无疑也有出于“为小广”这样种至诚愿望在内,但是另外还有个原因,就是在她内心已经深深扎下根遗传力量。阿民本是从贫瘠穷苦山区搬到这带落户所谓“流浪者”女儿。“你家阿民倒有和她模样很不相称气力呀!最近又看到她背着四大捆旱稻子走过去!”——阿住已经好多次听到邻居老婆婆说这样话。
阿住为对阿民表示感激,也在忙自己活。领孙子玩,照管那头牛,做饭,洗衣服,到邻家去汲水等等——家里活也不少。可是阿住照旧弯着腰,在那里高兴地干活。
有年深秋晚上,阿民背着松叶捆,精疲力竭地回到家里。阿住背着广次,正在狭窄堂屋(1)角落里,烧木桶里洗澡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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