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不久,蜘蛛在个大白天,忽然像想起什似钻到月季叶和花朵之间空隙,爬上个枝头。枝头上花苞,被地面酷热空气烤得将要枯萎,花瓣边在酷热中抽缩着,边喷放着微弱香味儿。雌蜘蛛爬到这里之后,就在花苞和花枝之间不断往还。这时洁白、富有光泽无数蛛丝,缠住半枯萎花蕾,渐渐又缠向枝头。
不会工夫,这里出现个好像绢丝结成圆锥体蛛囊,白得耀眼,在反射着盛夏阳光。
蜘蛛做完巢,就在这华丽巢里产下无数卵。接着又在囊口织个厚厚丝垫儿,自己坐在上面,然后又张起类似顶棚像纱样幕。幕完全像个圆屋顶,只是留个窗子,从白昼天空把凶猛灰色蜘蛛遮盖起来。但是,蜘蛛——产后身体瘦弱蜘蛛,躺在洁白大厅中间,月季花也好,太阳也好,蜜蜂翅音也好,好像全忘记,只是专心致志地在沉思着。
几周过去。
这
雌蜘蛛沐浴着盛夏阳光,在红月季花下凝神想着什。
这时空中响起振翅声音,突然只蜜蜂好像摔下来似落到月季花上。蜘蛛猛地举目望去。寂静白昼空气里,蜜蜂振翅余音,仍然在微微地颤动着。
雌蜘蛛不知什时候蹑手蹑脚地从月季花下边爬出来。蜜蜂这时身上沾着花粉,向藏在花芯里蜜把嘴插进去。
残酷沉闷几秒钟过去。
在红月季花瓣上,几乎陶醉在花蜜里蜜蜂后边,慢慢露出雌蜘蛛身子。就在这刹那蜘蛛猛地跳到蜜蜂头上。蜜蜂边拼命地振响着翅膀,边狠狠地去螫敌人。花粉由于蜜蜂扑打,在阳光中纷纷飞舞。但是,蜘蛛死死咬住不松口。
争斗是短暂。
不久蜜蜂翅膀不灵,接着脚也麻痹起来,长长嘴最后痉挛着向天空刺两三次,这就是悲剧结束。是和人死并无不同残酷悲剧结束。——瞬间之后,蜜蜂在红月季花下,伸着嘴倒下去。翅膀上,脚上,沾满喷香花粉……
雌蜘蛛身子动也不动,开始静静地吮吸蜜蜂血。
不知羞耻太阳光,透过月季花,在重新恢复起来白昼寂静中,照着这个在屠杀和掠夺中取胜蜘蛛身子。灰色缎子似肚子,黑琉璃般眼睛,以及好像害麻风病、丑恶硬邦邦节足——蜘蛛几乎是“恶”化身般,使人毛骨悚然地爬在死蜂身上。
这种极其残酷悲剧,以后不知发生过多少次。然而,红月季花在喘不过气来阳光和灼热中,每天仍在斗艳盛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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