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我!”帕特里克、吉米、安德斯、阿德里安和米尔莎德一边异口同声地说,一边往门口挤,直到摔成叠罗汉。
穿白衬衫的男人停下脚步,眯起双眼。
一个四十五岁左右,扎着凌乱的马尾,穿破牛仔裤和过大绿色冲锋衣的女人出现在他身边。
“我是地方报纸的记者,想问您几个问题。”她边说边举起手上的采访笔。
穿白衬衫的男人看着她好一会儿,然后把目光转向欧维。两个男人互相审视着对方。看那穿白衬衫的男人不说话,女记者从包里掏出一大摞纸来,塞到他手中。
“鲁尼大半时间都不知道自己是谁,调查显示……”
“但是我知道。”安妮塔打断他,指着他身后的三个男人。
“我知道!”她冲他们嘶喊着。
穿白衬衫的男人又叹了口气。
“那谁来照顾他,安妮塔?”他反问道,摇摇头。
唉,女人呀”,就迈步走上街去了。
半小时后,穿白衬衫的男人在鞋底掐灭烟头,敲响了安妮塔和鲁尼家的门。他看上去也像是出来打仗的。他带了三个身穿护士服的男青年,就好像准备迎接猛烈的抵抗似的。当娇小的安妮塔开门时,三个年轻人看起来有一丝羞愧,但穿白衬衫的男人迈步走到她跟前,像挥舞着一把斧子一样挥着手中的文件。
“时间到了。”他不耐烦地说着就往门里挤。
但她挡住了他的去路,以她这样的尺寸显然已尽了全力。
“不行。”她寸步不移地说。
“这是近几年来你和你的部门处理过的所有病人。所有像鲁尼一样在不经本人和家属同意的情况下被带走送进养老院的人,所有你负责安排的养老院里发生的非正常事件,
然后他又上前一步,并挥手示意三个男护士跟他一起进屋。
“我来照顾他!”安妮塔回答,眼神如海沟般幽暗。
穿白衬衫的男人一边继续摇头一边把她推开。此刻,他才看到她身后攒动的身影。
“还有我!”欧维说。
“还有我!”帕尔瓦娜说。
穿白衬衫的男人停下脚步瞪着她。他疲惫地摇摇头,鼻翼上的皮肤向内收紧,看上去就像消失在了脸部肌肉里。
“你有两年时间可以让事情变得容易处理一些,事已至此,决定都下来了,你就认命吧。”
他又试图挤过去,但她仍留在门槛上,像绝壁上的废墟一样不可动摇。她深深吸了口气,双眼不离他的视线。
“遇到困难就退让,算什么爱?有所求就抛弃,告诉我,这算什么爱?”
她的声音因悲伤而在崩溃边缘颤抖。穿白衬衫的男人紧抿双唇,脸颊上的青筋纠结地跳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