浈献王不是没用人,可他绝对是个没用王爷。
反复喃着那几句“天亡夙氏”,浈献王静静睡去。
兰渐苏替他将被子往上拉紧,吹熄灯烛,掩门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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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子里养马那个小杰,大清早打开马厩门,让马儿到草地上去吃嫩草。
渐苏:“这说来,爷爷其实是被你气死?”
“这不是重点。”浈献王说,“他问,为王之道当如何?道,忠君为主。他又问,手握重兵当如何?道,护守山河。他再问,为友之道当如何?道,有情有义。”
“父王其实是个性情中人,爷爷理应开心才是。”兰渐苏说。
浈献王摇摇头,眸光里颜色是暗淡茫然:“父王当年听这般答案,死前刻,便恨恨喃喃念着‘天亡夙氏,天亡夙氏’。去得死不瞑目。”
为浈幽,老王爷去得死不瞑目,亦是合情合理。
兰渐苏早起身无聊,站在湖前望树荫之外山,外头是纷乱棋局。棋手们步步摸索棋盘,他们这些轻重不定棋子藏在棋盘底下偷住这口气。
若能就这样争得世安宁生活,倒也很好。
养马小杰有副好嗓子,唱几首歌,马儿就听他话往哪走。早前他还说想进京城去戏院里搏搏,看能不能凭借他那副嗓子进个戏班,唱个角儿。后来得知徒有好嗓子没用,还得拿出能吸引人架子。譬如说有些人喜欢高冷逼王,他就得高冷,有些人喜欢善良白莲,他就得白莲。拿不稳这些性子,他嗓子好到天上去也没班子要捧他当角儿。
可他小杰只是个养马,质朴乡情当前尚不是大众口味主流。他偷闲学曲子已经极下苦功,再得拨个时间摸
兰渐苏明白老王爷意思,也明白浈献王想和他说什。不经过今天这遭,他还明白不来。
身为异姓藩王,立开国大功而得到封地,如若不造反篡朝,当朝帝王能容得下多久?老王爷和先帝情谊早便尽,当今武康帝,个翻脸不讲情面君主,压着火要不发,发就要发个彻底。
浈献王是懂这个道理,明白这个道理。可他常说,他年少和皇上是有过命交情兄弟,感情深厚。他没有逼宫野心,皇上却有挑软柿子捏计谋。
说起来实在怪不得浈献王,只能说老王爷没认清儿子本性,以前没做好洗脑工作。
有些人生来心硬,有些天生善软。有些下定决心要做坏人,做许多偷鸡摸狗欺负小孩恶事,便觉自己够坏。可真让他背信弃义,他又干不出来。那样人最是没用,既全不善,也成不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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