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评绿神色黯然,摇摇头:“皇上本已下令将施老贼处斩,奈何施老贼妹妹慎娘娘知悉此事,让三皇子前去向皇上求情。”三皇子未到及冠之年,宴会之日与母妃待在寝宫中,本不该知晓这事,“那日皇上正于宣策殿中议事,三皇子踉踉跄跄地跌进门来,抱住皇上腿哭啼,眼泪泅湿皇上条龙裤。皇上悯其幼小,心下动容,便饶去施贼命,改为将他发配乌苏里。”
兰渐苏低声喃喃:“乌苏里地处极北,气候恶劣,这年代又没暖气供暖,那个施老贼脑满肠肥,到那里岂不是比死还痛苦?”
沈评绿问:“二爷在说什?”
“说皇上好狠心。”兰渐苏用脚勾出条凳子坐下,“明面上是给三弟舅舅条活路,抚三弟心,实则叫施友恭生不如死。猜,皇上这旨意下来,慎妃娘娘又要哭着去求皇上索性斩施大人。”
京中景菱湖中,座金粉剔彩仙绘楼阁,坐落在方碧蓝莹透,嶙峋俏丽奇艳湖石上。参天古树盘根楼阁后,垂下婆娑飘摇须根,须根四周香粉飞曳,铺开道奇特香气,蔓延进湖心楼窗扉。舟子在岸上撑竿候客,面破得冒絮蒲扇,扇得枯敝脸仍不住冒油。
此时来位服色贵丽客人,舟子们争相要为其摆渡,张出芦柴棒似手,要接客人上船。
兰渐苏在这众苦相舟子中打量圈,最终跳上那位最老弱舟子船:“到湖心楼那里去。”
舟子“哎”声,褐色污烂袖子抹把额上油汗,挥起船篙,撑着水中青石,向湖心楼缓缓荡去。
轻舟靠岸,兰渐苏放下两锭银子,向那舟子道谢,而后轻身跳上岸。舟子撑篙欲离,临行前轻舟在水上打个回旋,又转身来提醒兰渐苏:“公子,今日小见有白喇国人进这座湖心楼,听闻白喇国人擅媚惑之术,只消看着他们眼睛半会儿就会离魂失心,待醒转过来,身上银两已被抢劫空。小建议公子进去后小心为妙,少与白喇国人接触。”
兰渐苏听言疑想:沈评绿分明在信中说他包下整座湖心楼,怎还会有白喇国人进来?准是这位舟子看走眼。
兰渐苏遂不将此事放在心上,笑着谢过舟子,而后走入湖心楼。
湖心楼三层高,楼内清香淡雅,简饰雅贵。三楼望湖台上,沈评绿端坐案前,抚着张九霄环佩琴,霁青纱袖在弦上轻轻扫过,弦韵激起茶杯中涟漪。
沈评绿抬起眸,眼瞳被翠绿宝湖映成淡青:“二爷,你来。”
兰渐苏问道:“相爷约来此,可是施友恭案子有定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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