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的畜栏和猪圈。这一令人目眩眼花的繁荣使奥雷良诺第二开怀大笑,他只好用古怪的举动来抒发内心的欢乐。“别生了,母牛啊,生命是短促的!”他冲着牛群喊。乌苏拉却在一旁纳闷:如果他不做贼,没有偷别人的牲口,那他搞的什么鬼把戏呢?每当看见他打开香槟酒,仅仅为了让泡沫喷到自己头上取乐时,她总要高声骂他败家子。这类训斥他听得心烦了。一天早晨醒来,他精神特别好,就夹了一箱钞票、一桶浆糊和一把刷子,嘴里高声唱着好汉弗朗西斯科的那些老歌,用一比索的纸币把屋子里里外外、上上下下糊了一层。这幢老房子从搬来自动钢琴那时起,便刷上白色;现在这么一来,别人就以为它是一座清真寺了。就在家里人的喧哗、乌苏拉的惊愕和挤满街头观看赞颂这一挥霍壮举的镇上居民的欢闹声中,奥雷良诺第二完成了从大门到厨房,包括浴室和卧室所有地方的裱糊工作。他把剩下的钞票往院子里一扔,说:“从现在起,我希望这幢房子里的人谁也别再跟我提钱的事!”
事情就是这样。乌苏拉叫人揭下贴在石灰疙瘩上的钞票,又重新把房子刷白。“我的上帝啊,”她常常这样祈求,“你让我们还象创建这个村子时那么穷吧,以免到了阴间你来索讨今日挥霍作孽的冤债呀!”但她的央求却被上帝从反面理解了。事情就出在揭墙上纸币的工人身上。有一个人不小心绊倒了一尊巨大的圣约瑟石膏像,那是战争后期有人寄放在家里的。塞满金币的空心塑像倒在地上打碎了。没人记得清是谁把这尊真人般大小的圣像带到家里来的。“是三个男人,”阿玛兰塔解释说,“他们求我在雨季结束前让咱们家代为保管,我就叫他们放在那里,就是那个角落里,因为谁也不会到那儿去碰它的,他们十分小心地把塑像放在那里。从那时起,这座像就一直在那儿。后来他们没有再来找过。”最近一段时间,乌苏拉在这座圣像前点起蜡烛,跪地膜拜,却万万没想到她不是在敬仰一位圣徒,而是在尊崇这几乎有二百公斤重的金子。她发觉自己竟无意中亵渎了天主已为时过晚,她的忧伤也就愈加深重了。她朝这堆数目可观的金币啐了一口,把它装进三只帆布袋,埋在一个隐秘的地方,期待那三个迟早会来的陌生人向她讨回这笔钱。很久以后,在她垂暮之年乌苏拉还经常打断那时候到家里来的许许多多客人的谈话,问他们之中有没有谁在战争年代把一座圣约瑟石膏像寄存在她家里,说是要他们在雨季结束前代为保管。
这类深深折磨乌苏拉的事情在那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