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命令一队行刑队在广场上对准一个稻草人练习射击。起初,谁也没有认真看待过这些事,他们认为,说到底,那不过是学校里的一群娃娃跟大人闹着玩玩而已。但一天晚上,阿卡迪奥踏进卡塔里诺的酒店,乐队里一位号手故意吹出怪声怪调的军乐向他打招呼,引得顾客们哄堂大笑。这时,阿卡迪奥便以冒犯当局的罪名,叫人把他毙了;对那些提抗议的人,则把他们统统关在学校的一间屋子里,并锁上脚镣,只给他们几块面包和水。“你是杀人凶手!”乌苏拉每听到他一桩新的,bao行时,总是这样朝他吼,“要是奥雷良诺知道了,他准会一枪把你崩了,到那时,我就第一个拍手称好!”然而,一切都无济于事,阿卡迪奥继续加紧这种毫无必要的严厉手段,终于成了马贡多有史以来最凶残的统治者。“现在他们尝到不同统治的苦头了。”堂阿波利纳尔·莫科特有次这样说,“这便是自由派的天堂。”此话让阿卡迪奥知道了,他就领着一队巡逻兵,闯进莫科特家,砸毁家具,用鞭子抽打他的几个女儿,把堂阿波利纳尔·莫科特强行拖走了。乌苏拉穿过整个镇子,一路上不停地嚷着“你这个不要脸的,你这个不要脸的”。当她愤怒地挥舞浸过柏油的鞭子,冲进营房院子的时候,阿卡迪奥正要下令行刑队开枪。
“看你有种开枪,你这个小杂种!”乌苏拉大喝一声。
阿卡迪奥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一鞭子已经抽到他头上。
“你有种开枪呀,你这个杀人犯!”她喊道:“你把我也杀了吧,你这个婊子养的!要是我死了,倒不用为养了你这个孽种而流泪了。”她没头没脑地抽打着,把他逼到院子的尽头,阿卡迪奥缩着身子,活象只蜗牛。堂阿波利纳尔·莫科特已昏死过去,他被绑在那根早先时候练习射击的柱子上,上面的稻草人早被子弹打烂了。行刑队里的小伙子们害怕乌苏拉拿他们出气,都纷纷逃走了,但她连望都没望他们一眼。乌苏拉丢下穿着七歪八扭元帅服的阿卡迪奥,也不理睬他因疼痛和恼怒而发出的嚎叫,径直去给堂阿波利纳尔·莫科特松了绑,带他回家。离开营房前,她把那些带脚镣的囚犯都放了。
打从那时起,镇上便由她来发号施令了。她恢复了星期日弥撒,停止使用红袖章,还废除了那些蛮横无理的布告。尽管她生性刚强,还是一直为自己的命运多舛而悲泣。她感到非常孤单,只好去找她那不中用的伴侣——被人遗忘在栗树下的丈夫了。“唉,你瞧我们现在过的,”她对他说,那时六月的大雨大有冲倒这棕榈叶凉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