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银行账户里有一千美元。光是想想就觉得奇怪,更别提说出来了。一千美元,额外的,而且是我不迫切需要的。我花了几星期才接受这个事实,这时我才开始体会到金钱的最大优势:考虑金钱以外的事情的能力。
教授们突然清晰地进入视野,好像在获得助学金之前,我一直透过模糊的镜头看着他们。我开始看懂课本了,并发现自己读了更多的书,远超必读书目的要求。
正是在此状态下,我第一次听说“双相情感障碍”这个术语。在基础心理学的课堂上,教授从头顶的屏幕上大声读出该病的症状:抑郁、狂躁、偏执、欣快、夸大妄想、被害妄想。我坐在那里饶有兴趣地听着。
我的父亲就是这样,我在笔记上写道,教授描述的正是他的症状。
下课铃响前的几分钟,一个学生问,精神障碍在分离主义运动中扮演了什么角色。“我想到一些著名的冲突,比如得克萨斯州的韦科事件,以及爱达荷州的鲁比山事件。”他说。
爱达荷州并没有很多出名的东西,所以我想我应该听说过“鲁比山”。他说这是一场冲突。我在记忆中努力搜寻,试图忆起自己是否听过这个词。这个名称似曾相识。接着我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些画面,微弱且扭曲,好像信号从源头中断了一样。我闭上眼睛,画面变得生动起来。我身在我们的房子里,蜷缩在桦木橱柜的后面。母亲跪在我身边,呼吸缓慢,满是疲惫。她舔了舔嘴唇,说她口渴了,我还没来得及阻止她,她就起身伸手去够水龙头。我感受到枪炮的震动,听到自己的喊叫。砰的一声,有什么东西重重地倒在地板上。我将她的胳膊移到一边,抱起婴儿。
下课铃声响了。座席空了。我去了机房,在键盘前犹豫了片刻——预感到自己可能会对将要了解的信息感到后悔——然后在浏览器输入“鲁比山”。根据维基百科,鲁比山是兰迪·韦弗与包括美国联邦执法局和联邦调查局在内的多家联邦机构致命对峙的地点。
兰迪·韦弗这个名字很耳熟,读到它时,我听见这个名字从父亲的嘴边滑落。接着,这个在我的想象里存在了十三年的故事又开始在脑海中重演:一个男孩被枪杀,然后是他父亲,之后是他母亲。z.府为了掩盖所作所为,杀害了他们全家,包括父母和孩子。
我略过背景故事,滚动到第一次开枪事件。联邦特工包围了韦弗家的小木屋。这次仅仅是监视任务,韦弗一家人并不知情,直到一条狗开始吠叫。兰迪十四岁的儿子萨米以为狗觉察到有野生动物出没,于是冲进了树林。特工们击中了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