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们更犯糊涂了。
“睡觉?”
“按我说的办,”我对他们说,“躺下,闭眼,我通知你们睁眼时再睁开。”
精准测距:十首博莱罗舞曲
他们挤在一起,躺倒在货车地板上,而我继续努力辨识着货车驶过的街区,但司机毫不含糊地对我说:
一套别的行头?”我揶揄道,“凭你现在的穿着,连我都一眼认出来了。”
他先是惊讶,而后忧伤地瞄了我一眼。
“那么明显?”
“一公里外就,bao露了。”我说。
这小伙子风趣幽默,身上完全没有密谋者的自以为是,所以刚一接触,就缓解了紧张氛围。就在他靠近我的同时,一辆贴着面包店招牌的小货车停在我面前。我上车,坐在副驾驶位置。小货车在市中心兜了好几圈,然后在不同的等候地点将意大利摄制组的几个成员依次接上车。随即又在五个不同地点分别将我们放下,接着用不同车辆分别将各人再度接走。最终,大伙在另一辆货车上重新碰头,而摄影机、灯光和音响设备早已装在货车上了。我并未感到自己正经历一场现实生活中的严峻冒险,更觉得像在出演一部间谍片。在兜圈子的环节,那位头戴贝雷帽、长着密谋者面容的联络员不知何时消失了,后来我再也没见过他。接替他工作的是一位爱开玩笑的司机,但他工作起来却又一丝不苟。我坐在他旁边,摄制组其他成员坐在后面的载重车厢里。
“您也照办,伙计,也给我‘困觉’吧。”
于是我把后脑勺倚在座椅靠背上,闭上眼,任自己在收音机里不断流淌出的博莱罗舞曲中漂流。劳尔·楚·莫莱诺,鲁乔·加蒂卡,乌戈·罗马尼和莱奥·马里尼,那些永恒不朽的博莱罗曲啊。岁月流逝,一代人走了一代人
“我带各位兜兜风,”他对我们说,“闻一闻智利海水味。”
他把收音机音量调到最高,开始在城里绕圈子,后来我已经不知道身在城市何处了。然而,这对他来说还不够,他喝令我们闭上眼睛,说了句我已不大记得的智利方言:“好的,孩儿们,现在该‘困觉’了。”见我们没有反应,他便直截了当地命令道:
“好啦,现在把眼睛都给我闭得死死的,我让你们睁眼再睁开,谁要是不听话,咱们今天的事就拉倒!”
他跟我们解释,平时执行特别行动,他们会带来特制的盲人眼镜,这种眼镜的外观跟普通太阳镜没区别,但戴上之后会发现不透光。不过这一趟他忘了把眼镜带来。坐在后面的意大利人听不懂他的智利黑话,我只好给他们当翻译。
“你们都睡觉吧。”我对他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