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薄灯慢慢松手,低声对消失人说。
没有回音,只有雪落。
仇薄灯却笑,眼角眉梢明媚如昨。
他低头,慢慢地将暗金色夔龙镯扣过腕骨,然后环顾四周。白云上,立柱排间,画脊飞檐,
恩恩怨怨。
仇薄灯抬首,以指覆面。
看不见,听不见,什都没有……他不怕死,也不怕冷,他可以死,可以魂飞魄散,唯独无法失去个人……不只是天道,那是阿洛啊,是他阿洛。他护他那多年,是偏爱?还是为人间?
他终究不是至圣至贤。
初雪落云间,轻吻神君眉眼。
怎会有这可笑神?
………………………………………………
枚夔龙镯。
从空中坠落,翻转半圈,折射缕金线。
仇薄灯接住它。
。空桑已经碎去,无法回头,神已经不承认他,妖也已经仇恨他……生所求皆成镜月水花,他还能把希望寄托在哪?
无路可走,无法回头。
只余期望。
……望仙门如,仙妖两两相护。
……望仙凡无分,仙人两两相爱。
依稀似故人。
……曾经有马车行进在崎岖山间,有少年从挥金如土纨绔变成斤斤计较商人,说,要在晨时说爱,要在午后说爱,要在暮晚说爱,要在春来惊蛰时说爱,要在夏至暑满说爱,要在秋来霜降说爱,要在冬至雪寒说爱。
他恋人说,好。
他恋人很笨拙,可答应什都会去做。
“从此以后,每次雪过山河,都是你在说爱。”
手指收拢蜷屈,夔龙细鳞烙进肉里……带他看日升月落,带他去天水线人不见,世界空空茫茫片……那傻个呆子,到底自己恨自己恨多少年?恨到执念成魔,也不敢让他发现。
“怎这傻?”仇薄灯轻声问。
往前往后,千年万年,这片天地怎会与他无关?出身为神,最后不被承认;与妖为友,最后反目成仇;托信与人,最后业障缠身……如果连天地都不爱他,那他还剩下什?还有什?
天上人间,寂静片。
月母冷冷立在水泽间,不远去,也不上前。仙门衣沾尘血,或叹息,或无颜。
望空桑虽然如梦,梦亦留余火。
望火燃不绝。
白凤唳鸣天地,狂风肆卷,森然万鬼从他背后汹涌而出,山海阁弟子齐声咆哮,拔出刀剑,迎向扑面而来魑魅。烟画棠旋身,金刀化作纷纷扬扬光芒,落向同样放声怒吼荒使。
厮杀在最后重高塔上爆发。
生与死旋涡,只剩下白袍银甲怀宁君独自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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