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了很久。
最后，轻轻推上抽屉，给律若擦头发。
和刚到庄园相比，律若已经长高了许多，出落成挺拔青涩的少年。随着年岁增长，那种无机质的科幻精致感，越来越明显，仿佛他只是个只会听从指令的仿生人。
将毛巾叠好放在一边。
19岁的钟学长弯腰，看着律学弟的眼睛：
“——该把你锁起来。”
就锁在鸢尾庄园里，哪里也不许去。
等以后，就锁在他的床上。
这么想着，傍晚的时候，律若回来了。
他没带伞，从银翼浮车下来，抱着研究院预科实习员的统一制服，快步进庄园回廊。蒙蒙细雨落在他的银发上，在仿古暖色灯的照射下，仿佛一粒粒碎钻。钟柏在回廊等他，捏了捏他的手腕，把外套罩在他身上。
钟柏捏着律若的手腕内侧，指腹轻轻摩挲。
“那时候我刚开始接手银翼集团的部分事务。翻阅集团投资项目时，发现有个外太星系的研究站，建在你笔记写的“白马星系奇点”——据说，从那个空间站的瞭望窗看出去，能看到浅紫的星云与银色的宇宙光。”
“暑假快到了，我想带你去看看。”
“如果你喜欢，就把研究站送给你作生日礼物。”
钟柏垂眸，道：“可你接到邀请就走了，你去了研究院，没告诉我……我没办法第一时间找到你。我不知道以后你会不会也这样离开，一句话都不留下。”
身想碰碰律若。
钟柏本能一伸手臂，挡开她和律若，彬彬有礼道歉，说：律学弟累了，我先带他休息。
钟鸢轻笑：这么早啊？
届时，钟柏不明白钟鸢的话，甚至没有发觉，自己将钟鸢与律若隔开的姿势，与当年钟鸢将自己与妻子隔开的动作，如出一辙。
直到五年后。
“以后去哪，都要告诉我，好吗？”
带他去洗澡。
自始至终，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洗完澡出来的律若坐在床沿，垂着眼睫，等他给自己擦头发。
19岁的钟柏拉开抽屉。
检测器和冷银手铐都放在抽屉里。
他以异乎寻常的冷静，让人送来了植入式检测器。
军用纳米级，24小时监测。
等待律若回来的时间里，钟柏想了很久，要给律若植入哪种检测器。
又觉得植入检测器也不能百分百保险。
就想……
他19岁，第一次想把律若关起来。
他听到那段残缺基因的叫嚣，也终于明白了母亲当年的话：
这么早，就把人圈起来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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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在想，是不是如果有人能给你提供更好的实验室，更好的实验设备，你是不是就走了？不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