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思涛边跑边喊:“不!”
他怕迟秒贺显就走。
他口气穿过两排长长简易房,向桥那边跑去——但
趁着没有人,林思涛从床铺下面把贺显给他资料袋拿出来,里面材料他已经看过。这时候再看又好像什都没看进去。
晚上他又打电话给许丹,想问问她昨天说事,他心里也怀着自己心事,不知道找谁说。然而许丹没有接他电话。
之后几天生活又恢复到原本枯燥节奏。每天早起床,上工,水泥砂土;休息,听各种乡音工友们瞎扯家常琐事。贺显没有再出现。他躺上床,伸手摸在枕头下,会摸到平整片突起,那是贺显留给他资料。他感觉很愧疚——它应该整齐地排列在书架上,或安静地在书桌上打开。而不是在此处。
周六那天下大雨。工地上难得在周六也可以休息。
工友们凑在宿舍打牌,叫年纪最小林思涛出去打饭。林思涛只撑把伞,用塑料袋子提六份盒饭,匆匆忙忙往宿舍跑。
林思涛心中翻江倒海。瞬间好像许多事情都找到答案,又好像什都崩塌。
老吴又叫他:“出去吧,自己小心点。”
林思涛脸茫然,失魂落魄。
宿舍墙上挂面黄色塑料边框小镜子。林思涛坐在床边只能到个自己头尖。他小时候长得很可爱,上初中进入青春期之后,突然就尴尬起来,不能说难看,但也没什人夸他帅。
老吴提醒他小心。他理应和老吴样,觉得贺显是个衣冠禽兽,居然这变态。但他却着魔,不由自主就想着件事——如果,只是如果贺显喜欢他,到底是喜欢他哪里呢?
雨声哗啦啦,四周都是雨线,林思涛突然抬起伞,向桥上看去。
有人撑着把格子花纹伞站在那里,正是贺显。
他冲林思涛挥挥手,做个“过来”手势。
林思涛恨不得立刻把盒饭扔就跑过去。他只能冲贺显晃晃袋子。贺显又挥挥手,林思涛没有办法,飞奔回宿舍,把饭往窗下放就跑。
老陈喊他:“林涛!你不吃饭啊!”
他站起来,看到镜子里自己——他刚从工地下班回来,满面汗渍,从脸到脖子颜色分不出是晒还是脏。
他沮丧地坐下来。
男人和男人,他只在电影里看过搞笑娘娘腔,或者两个男人不小心嘴唇相撞,在小影厅里必然会引起阵大笑。
这些从未在他心中引起过丝毫涟漪和联想,完全没有吴江海句“他喜欢玩男人”来得刺激。
若贺显这样男人喜欢男人……那这件事情也许未必那龌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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