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歌凄切。
男人抚摸着面具,眼神空洞而木然,似乎想起初见少年的情形,喃喃念着少年唱过的戏文——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盼君知。
翌日,霍长婴在男人温暖的臂弯间醒来,他怔了下,仰头视线在萧铎坚毅的下颌线条上逐渐聚焦,男人眼底还泛着些青色。
霍长婴想,许是萧铎近日公务繁忙所致,想着他竟有些心疼,不由重新悄声躺下,也许是受木偶浓烈爱恋的影响,他此刻竟不想从萧铎身边离开。
霍长婴下意识握了握缩在被子里的手,忽的愣住,正想抽出手,门外传来管家的声音。
小乞丐仰起脸,惊慌的眼神撞进男人温柔的视线中。
清明雨后,风吹桐花飘落,巷子里满是桐花带水的味道,那个如仙人般的男人站在他眼前,冲他笑着伸出手,眼神中带着善意。
自此一眼,少年便再不想忘记。
霍长婴看着眼前一幕,缓缓睁大眼睛,想说什么,但心口中汹涌的情绪复杂,话到嘴边也只剩苦涩。
周遭再度陷入黑暗,等到他回过神来,手中赫然多了颗木雕的鲜红心脏,霍长婴一惊,手止不住地颤抖,险些捧不住。
少年在艰难厌恶的人世间磋磨,他心里的希望一旦崩塌,就离死不远了。
那高高在上的男人便是少年的信仰,等他就是他的宿命。
可,人等到了。
却忘了他。
当干将冰冷的剑锋刺进心脏时,少年甚至想笑,那种解脱感,甚至超过了对男人日复一日的爱恋,他倦了,如今这一剑将他和男人最后的牵绊割断。
“世子爷,该上朝了。”
管家老陶在门外压低声音唤着,声音中不免有些焦急,他看了看天色,平素世子爷早该起身了,今日竟险些误了时辰。
身边萧铎动了动,霍长婴忙闭上眼,装睡。
霍长
瞧着眼前的这颗心脏,霍长婴脑海中似乎闪现过那个被少年爱慕着男人的背影,以及那缭绕在木雕上的,男人的感情。
烛火熄灭,少年的魂魄重归轮回。
不知道男人是否还记得,那天夜宴上惊鸿一瞥的心动;棺椁旁,他刻坏了一地的木偶,怎么也雕刻不出少年鲜活眉眼的焦躁。
可真刻出了,他却不忍日日瞧见那张面容,只能让木偶带上面具。
男人同少年一样,少年将自己的爱恋隐藏在面具后,他却将爱隐藏在面具前。
放了他,也放了男人。
少年唇边扬起真心的笑意,真好,我不再爱他了。
时光流转,无数光影从霍长婴眼前飞快闪过。
清明,城南巷子。
被人追打的小乞丐蜷缩在巷子角落里,忽有一道男人温柔的声音从头顶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