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度已经降下来。失去薄膜保护,冷冽风雪就像冲垮大坝浪潮样冲撞直下,无需多久草叶就会掩于雪中,土地也会遍布霜冻,连凶猛火焰也会被扑灭,那些纤薄大棚、精巧房屋,在高原真实气候下显得那脆弱,不堪击,纵使是想留也留不成。
人造人们只是站在原地呆愣会儿,有个起头,转身朝山后停机区狂奔过去,接着便是哄而散,那三十几个工作人员也跟着他们,刚刚还虚弱得要坐在地上,现在却是健步如飞。谁都不想被落下,飞行器都是有限,登不上去就只有死路条。很快就有直升机腾空,逆着大风艰难爬升,越过山脊,出现在陆汀视线中又迅速地远离,之后还有飞船、轻型探测机、重型运输机……进出不再是需要许可事,凡是插翅,就去飞,化成个个渐小光点,湮没于天空泼白角落。
唯有LastShadow还守在石滩侧,大火投出它忠实且默然影子。
陆汀已经冻得发僵,尽管他事先穿厚实衣裳,还在裤管和袖口内侧装保暖环,这风雪还是太沉,呼出热气也被卷得稀薄,带点湿润,好像随时都会冻上冰碴。然而邓莫迟所做只是把他牵上去手塞回他自己兜里,免得被冷空气割伤,其余时候,邓莫迟动不动,站得笔直舒展,仿佛也不会冷,只是眺望山脊对面,人造人们逃亡“空中通道”。
有趣是,邓莫迟并未对任何人施加任何意识上干涉,每架飞行器却不约而同地选择同样方向,都是朝着日头,个接着个。或许在这种时候集体行动能让人暂时感觉到某种程度上安全,也仅仅是暂时,离开之后,他们就成无家可归难民,进入城市或是荒山,他们会怎样学着生活,这都是太没定数事。不过邓莫迟集中精力所要保证只是周围环境当前相对稳定,帮助众人离开此地,他也只会目送他们段。
在这之后,剩下来,就是邓莫迟自己事。
他没有工夫去琢磨慈悲,因为他自己所陷入比人造人们深上许多,架飞行器带不起来。在某几秒,邓莫迟眼睁睁地看见自己萌生就此打住想法。就此打住,即为停止切,包括欲望、恨意、可能失控他自己。这念头并不古怪,也没有失去理性,甚至说得上是常年盘亘在邓莫迟心头,只不过此刻冒得更高。如果他生活成不变,那他现在当然可以继续什都不做,谁死活都无需去管,也包括他自己。世界乱转,只有他保持静止,在原处席地而坐,雪埋住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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