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莫迟仍然抬着手,三人呼吸此起彼伏,就这僵会儿,他在睁开眼睛。
随后猛地站起来。
再看那铁盒,其中三颗球不知何时变成颗。陆汀心说完,难不成另外两颗也跟那将军样碎成渣?可是盒底光洁如旧,什都没有。他想捧起那小球瞧,只比拳头大上圈,可他竟拿不起来——太烫,他掌根已经破皮。于是陆汀弓腰,把脸凑近那颗“幸存者”,细致地观察。
他好像发觉……不是好像,是事实,这颗透明球体之中碧绿色纹路比方才任何颗都要密集,并且从某些角度来看,分外眼熟。
是样。这些新纹路排布同他花个多月建模打印出来
你以前俩眼睛颜色不样,现在都变成绿,”何振声试探着问,“你没有——”
“没有。是自己变。”
陆汀松口气。
“那个人是安哥拉人,在战争中父母都遇难,被叛军带回去养大……”陆汀又回想道,声音渐渐放低。他还记得那个空山监狱里黑人青年叫做“Karbo”,也忽然意识到,在那个年纪,个小孩并不能决定自己是否要加入某个“组织”,他只是需要吃,需要被人抚养。代价就是个眼球和生自由。
邓莫迟像是听懂他意思,深深看他眼,把匕首交还给他,又把右手放在干尸已经裸露在外心口。手上皮肤那白,搭在乌黑枯尸上,他也毫不介意,不轻不重地放在那儿,目光也安静地落上那两个空空眼洞,甚至显出丝体恤和亲切。
陆汀跟何振声不约而同地闭上嘴,连大气也不敢出。
最开始变化还不甚明显,陆汀只感觉到微小气流,轻得就像自己错觉。再接着,大约过二十秒,铁盒里发出脆脆碎响,是那三颗球正在轻振,同时有绿光从球内絮状纹路中发出,就像沟谷里那块绿石,渐渐地增亮。
当绿光盛大到盖过密室内照明,把红色诗行染成黑色时,球振动就像是随时都会突破铁盒之外,邓莫迟则合上眼睛。
那只接触干尸手臂已经突起青筋,陆汀下意识扶住他肩膀,也扶住他抖,只摸到邓莫迟肩头衣料都是惊人烫,可是不能松手,绝对不能,陆汀这样告诉自己,手心炙烤总比镇静剂强上点。又过大约三十秒,邓莫迟深呼吸口,那尸体连同军装竟直接碎,连同军装、牌章、华丽却陈腐穗状刺绣,全都碎成细粉,从邓莫迟指间漏沙般滑过,在墙角积起厚厚摊。
两条腿粉末摆成模样,倒还像是半个人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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