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街边受人蛊惑,花两千块钱报个打折班,想着这样可以督促自己不碰酒精。每天早上五点半就坐大巴去八达岭驾校学车,嚼着口香糖挨挨骂晒晒太阳,晒掉自己霉斑,这感觉好像也不错。有次下课,中午太阳很好,李白还顺着旅游地图找到附近大觉寺,拜佛,烧香,给杨遇秋请盏长明灯。
工作日游客很少,那些种在别院古银杏都变颜色,簇亮得就像停树扇翅黄蝶,站在树下,会觉得天空刺眼。
他捡起片叶子夹进,还在离开前抽张无字
那样微笑,交谈,对着日出蹦蹦跳跳,高抬腿跑,像个推销员那样给自己打气……至少在其他人面前他以为自己这颗脑子已经好,其实它仍然是坏,仍是他宿敌,它不会按个正常人方式做决定。
它就只会后悔。
李白哭得头昏脑胀。
那就不要挣扎吧。他倒回沙发,鼻梁紧贴布料,嗅闻那股陈旧闷味儿,像是把头埋进大堆旧衣服里,让他想起躲在杨剪衣柜里感觉。他不知道那夜自己有没有睡,后来几夜也不清楚,但白天和黑夜还是分得清,林林总总药他全都严格按照时间表吃,饭前饭后服药问题基本上靠祝炎棠送维生素麦片解决。
方昭质用药不仅省钱,还很谨慎,什都怕过量,每种都恨不得按照日子严格算出片数给他开。大约又过去周,李白果真把所有药片都在同天吃完,他回到医院复查,方昭质掸掸雪白报告单子,脸严肃地告诉他说,不需要再买新药。
以后不要再抽烟喝酒,这话说得更严肃,学学们医生吧,大多数都不去找死。
李白笑起来,笑得又好看又充满十足底气,和他说,已经戒。
这是实话,然而做起来远不如说得轻巧。酒倒还好,就是烟,随便走在街头上能找家报刊亭买,李白已经买好几包南京好几只塑料打火机——买下来再如梦初醒地丢掉。反正也不值多少钱,他还吃得起饭,还能这无所事事地晃悠阵子。至少半个月是够。在使用廉价方法消磨时间方面,李白发现自己是大师水平,他在麦当劳打瞌睡,在肯德基看盗墓,他也跑去网吧下载,再抱着笔记本在地铁二号线上圈圈地转,开着静音,口气把上半年工作忙欠下来番剧都补完。
他去天坛公园跟人晨练,提溜着糖油饼学打太极。
他在西单地下通道碰上个拉二胡瞎老头,来回只有《二泉映月》《葬花吟》那几首曲子,他就蹲在边看整个下午,最终确认,这人是真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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