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见到杨剪,是在香山南路万安公墓,黄昏渐浓时候。那天正好是十月十二号,杨遇秋头七。李白三天前从罗平安那儿打听到这个消息,杨遇秋抢救无效后在医院停个晚上,次日就被杨剪送到殡仪馆,骨灰等三个工作日就能取,结果却拖七天,直到现在。
电话里罗平安说得很笼统,也很不耐烦,毕竟李白持之以恒地拨十多通他才肯接。大致意思就是,把杨遇秋送走那天杨剪谁都没告诉,等过两天消息才传到他这边。他铺垫斟酌半天去问,杨剪只回句“已经烧”,接着他们那茬儿朋友才知道消息。后来这几天,杨剪好像直都有事儿忙,谁想去开解慰问,基本都联系不上。
现在人已经成灰,寄存好些天,杨剪好像终于忙得差不多,想起来要把她带回去。那些有点感情,想缅怀,才说好趁这头七块过来,好好地道个别。
当时罗平安还提醒李白,你就不要去,去也是给你哥添堵,几句话工夫李白就和他吵起来,正尖锐呢,对面突然没声音,也不知是罗平安按挂断,还是他对新买这部打折机操作不当,按到哪里终止通话。
李白没有再拨回去。后来这两天,他按时上班,按时吃药。包里塞好几种,走起路来那些小药片就哗啦啦响,有胃泰胶囊,有止疼消炎,也有杨剪介绍那位医生给他开处方药。还是九月底时候……那会儿李白觉得自己活不下去,他抱着只茶杯蹲在患者用扶手椅上止不住地哭,他情绪就像他眼泪样没完没,落进杯口,哭到说不出话他才去喝,那杯茶味道很淡。
可他也不清楚自己那天到底说什,也许只是把看到三套婚纱描述无数遍,医生很温柔,好像也很客观,说他太感性,容易被自己情绪所折磨。似乎是为让他变得“铁石心肠”点,医生给他开瓶药,吃下去之后,李白确能获得立竿见影平静,好像他那些汹涌情绪都被装进个黑色口袋,被控制住,自己能摸到,却看不出是什。他不再想哭,总是犯困,连头脑都跟着迟钝,每天浑浑噩噩,这是副作用吗?至少比工作时候拿起剪子就想扎自己强。
可是这种药还让他胃痛,李白不禁怀疑,这跟人喊头疼就把他后背刮得全是红痧有着类似道理,属于疼痛转移疗法,外加心理暗示。这才是最让人发愁副作用,胃药止疼片不管用,就着酒喝下去胃药止疼片似乎能多少起点效果,他不必捂着肚子蜷缩在床脚,随便坐在地上就能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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