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京墨不悦地看着他:“死到临头之人,还能笑得出来?看来手底下人,还是对公公招待不周啊。”
“想到些好笑事,为什不能笑?”李德海睨徐京墨眼,那目光复杂得令人心惊,“是在笑你啊,徐相。”
“死到临头还真多废话,李德海,你还不如跪下求求,叫放过你。”
“指望徐相?可还没糊涂到那个地步,那不过是让自己死得更难看些。”李德海那阴冷目光,就如同是条濒死毒蛇,“只觉得好笑,丞相他人做嫁衣,还如此殷切,可笑丞相居然是个如此天真之人。”
“主子?”
子,回去吧。”
徐京墨眯着眼去看李德海浑浊眼,忽然发觉这人老得厉害,又因在狱中受许多磋磨,因而发如蓬草、形容枯槁。可笑李德海也担得上是权宦之名,在前朝呼风唤雨,是先帝最信任人之,可最后却如此凄凉收场。
李德海死前,徐京墨曾去狱中看过他。
李德海幼年便入宫侍奉先帝,在崇明帝登基后便成宫内太监总管,直到如今,已有整整二十六年。二十六年,足以令人步步爬上高位,站在权力顶峰,享尽权力带来各种好处。
崇明帝与李德海同长大,对李德海是极为恩宠信赖,不然也不会在死前将羽林军半边虎符交给个宦官保管。
徐京墨从神游中抽离出来,他看着阿盛,试图压下心底那点说不清不适,闭闭眼说道:“走吧。”
寒之死,李德海死,裴修死,这世上并没什太大变化,他们好像在某些人眼中很重要,但对于大衍来说,对于天下来说,对于滚滚向前红尘来说,他们都只是渺小粒沙而已,掀不起半点波澜。
就连徐京墨从开口闭口喊寒之,到大事小
从前,李德海虽不再年轻,但身上直有股精气神,无论什时候,他腰杆都是笔直,身上衣服也永远是没有褶皱、香气扑鼻,想来定是每日以香料熏衣。而诏狱中这个干瘪老头,衣服还带着大片干涸结块斑斑血迹,若不是那张脸实在太过熟悉,徐京墨都快认不出这是李德海。
“李德海。”
李德海闻声抬头,见到徐京墨,懒洋洋地笑声,他既没有破口大骂,也没有惊慌失措,表现得像是个久待老友之人:“徐相,怎有如此闲心,还来狱里看这个老太监啊?”
“来给你送断头酒。”徐京墨拎着小酒坛,从缝隙间递过去,又道,“顺便来看看你惨象,让心里快活些。”
李德海嘴角咧,发出声极短促笑来:“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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