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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弦琴在咿咿呀呀地轻响,米鸿愣瞬,低头去看才发现是自己摆弄收音机发出段曲子,音调带着熟悉,似乎是以前在戏院里听过,但是却怎都想不起名字来。
也是,他自始至终也不是去看戏。
他是去看那个人。
米鸿抬头看着桌上相框,伸手习惯性地擦拭下相片笑下,轻声道:“桂枝啊,你当初挑孩子,没看错眼,是个好孩子。”
天刚在院子里跪过,这会儿也不敢再招惹老父亲,把装着饭菜保温盒放在门口,又轻轻敲敲窗棂,小声道:“爸,给您放门口啊。”
过会,又略微提高点声音:“爸,放门口,今天就不来打扰您,过年好!”
这句“过年好”,米鸿听他从年二十八直说到初三,瞧着还要再多说几天。
门外面悉悉索索,像是有人跪下磕个头,又起身走。
米鸿坐在房间里,听着外面车声响起,慢慢由近及远地走,只余下木屋侧铁皮炉子噼噼剥剥烧木头声响,上面放着老式黄铜水壶里面水已经热,正在咕嘟咕嘟地翻腾。
“他很听话。”
“家里切都好,你放宽心,再等等。”
收音机还在低低响着带着点杂音,戏里唱,良辰美景奈何天,便赏心乐事谁家院。
只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米鸿也不管这些,坐在那发呆。
他看着床边,尽管这多年过去,他有时候抬眼恍惚还能瞧见他桂枝儿半躺在木床上,腿上盖着薄被,歪在床那笑着跟他说话,跟几十年前样年轻漂亮。她笑吟吟地看着他,发辫乌黑垂在胸前,声音略微有些咳但是听着永远跟唱歌儿似好听:“程姐人真好,要是咱们家有孩子就该娶她家女孩儿,准跟她样热情又爽朗……”
那年他也是个毛头小子,什都不懂,只知道想满足她切愿望,不愿她再受半点委屈。
他问桂枝儿,问她想要孩子吗?
然后那年秋天,他想办法赚些钱和粮票,领养个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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