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头望去,密密枝叶,断云流月,美不胜收。
他诺心想,我得在彻底失声之前,多和他说说话。
半晌,罗飨沉着嗓音,提醒道:“夜很深了。”
他诺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我晚饭吃多了,再站一会儿吧,呃,消消食。”
哪怕他晚上一口鱼都没吃。
罗飨别开脸。月光在他侧脸的轮廓上镀上一层柔软的白光。
“要不要去树上坐坐?”他提议道。
地上又多了两颗月亮。
起风了。
他的衣带飘飘,流淌进他的眼波里,像一条温柔的水草。
沉默的月色将背影洗得发白,夏日的燥热从心头徐徐褪去。
他诺明白,自己应该去休息。可要是以人形睡觉,就再也没有理由霸占小老板的床铺了吧。他懊恼地皱着脸,嘟囔着想要说些什么,又觉得词穷。
干净的手指,细长的胳膊。
野蔷薇花悠悠跌落,拥裹进手心里。
是真的!
“什么时候恢复的?”他诺咧开嘴大笑起来,眉眼飞扬,“我都不知道。”
罗飨也在笑。
干笑两声。
笑声在空荡荡的天地间回荡。
所有的光都在他这里。
真奇怪呀,小海獭觉得今晚的自己,拥有一整个月亮。
他从未像此刻、像此刻这般贪心。
“好!”他诺急迫地答应。
人形爬树并不比海獭时容易。他诺红着脸,拙手钝脚地在树干上比划半天,终于在罗飨的注视下,挣扎着爬上树。
罗飨在大梨树上最粗壮的枝干上找到一处好位置,摆手让他诺陪他一同坐下。
他诺不知应该是离远,还是靠近。
他纠结着,最终小心翼翼地挨着小老板呆呆地坐下了,不远也不近,刚好能闻见他身上自带的幽香。
罗飨也不催促,任由他拉着自己,傻乎乎地站在院子里晒月光。
路过的晚风轻下脚步,屏住呼吸。
他诺磨磨蹭蹭,脑门上渗出晶莹的汗珠。毛毛变作的衣服在夏天来看果然还是太热了些呀。
不知为何,罗飨竟也没催促他。
两人并肩,安静地站着,对着这满院的沉沉静夜、溶溶月色,像两个傻瓜。
他一定不知道自己笑起来的时候,眼角会微微飞起,就像一只狡黠的大猫。
他诺发觉自己的脸颊烫烫的,是后遗症吗?
“你现在的灵力还不太稳定,如果维持不了人形,也别勉强。”罗飨叮嘱道。
“嗯!”他诺重重点头,额外珍惜这样能够比肩直视小老板的机会。
他用濡湿的眸子安静地看着罗飨。
他诺渐渐安静下来。
他听见小老板轻飘飘的话语。
你已经恢复人形了。
咦?
他诺猛然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