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丁汉白顶着瓢泼大雨上班,到文物局门口时被辆破板车挡着路,降下车窗冲门卫室喊人,警卫却搡出来老头。
“怎回事儿?”丁汉白问。
警卫说:“博物馆收废品,想把局里生意也做,撵不走。”
老头戴着旧式草帽,布鞋裤管都湿,丁汉白看不过眼,说:“让他进去避避雨,递申请,看看能不能把活儿包给他。”
他停好车进楼,在楼门口遇上老头躲雨,脚顿工夫老头把草帽摘,脸面露出来,不是张斯年是谁?!
白夺回。“美得你。”丁汉白大手包,东西藏匿在手里,“不卖,等到五十岁自己用。”
纪慎语稀罕道:“还有三十年,你都安排好五十岁?”
丁汉白说:“当然,五十岁天命已定,钱也挣够,手艺和本事教给儿子,天天玩儿。”他讲得头头是道,纪慎语提问生女儿呢?他回答:“有原则,传儿不传女。”
开玩笑,雕刻那苦,双手磨得刀枪不入,哪舍得让闺女干。姑娘家,读读书,做点感兴趣,像姜采薇那样最好。丁汉白想。
纪慎语偏堵他:“那你没生儿子,手艺不就失传?”
张斯年抹去水珠:“你还递申请?”
丁汉白觉得这老头挺操蛋,隔着米五笑起来:“递啊,以后你常来,有什好东西都给你看,十万件大甩卖。”
他说完进楼上班,到办公室后手写份申请给张寅,间办公室批准,那其他部门也懒得再找,很简单事儿。张寅磨蹭,擦墨水瓶、拧钢笔管、吸完擦干净,终于肯签下自己不太响亮大名。
丁汉白吸吸鼻子,循着股檀香低头,在桌上看到小香炉。怪不得磨叽,原来是等他发现这别有洞天,香炉里放着香包,想必很宝贝,不肯用真
丁汉白睨眼:“不会收徒弟吗?但徒弟定得天分高,不然宁可不收。况且失传怎,又不是四大发明,还不许失传吗?”
纪慎语辩不过,觉得丁汉白语文估计是第名,总有话说。他沉默间想起纪芳许,其实有儿子又怎样呢?连烧纸祭祀都隔着千山万水,只能托梦责怪句“那也不见得你想”。
他目光落在青瓷瓶上,遗憾更甚,纪芳许教给他这本事,大概以后也要荒废。
丁汉白不明情况,顺着纪慎语视线看去,大方说道:“你不是想交换?给你好。”
兜兜转转,青瓷瓶又回到纪慎语手上,他哭笑不得,抱回屋后靠着门发呆。梁鹤乘当时说万事有定数,只看缘分,可十万块缘分太奢侈,从个绝症老头那儿得来,恐会折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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