陡地接触清寒空气,他疑惑地睁眼,方桌、粗陶碗、残破窗……这儿不是无名居,是山顶禅院。低首,宽肩、修颈、浓黑发,是倚炕而眠霍临风。
这时有人敲门,霍临风醒。
小和尚送来两身换洗僧衣,还有本打发工夫经书。霍临风道谢,伸伸懒腰折返屋中,咕咚又坐到炕边。
算算已经三个时辰,他猛地扭脸:“宫主——”
刹那噎住,他与对方近在咫尺。容落云眼仁儿颤,几乎能从对
霍临风揶揄:“钱财乃身外之物。”
容落云没法子,低叹垂眸,妥协道:“包扎罢,无妨。”肩头被大手兜住,顺着手臂用劲儿捋,确认筋骨未断。待霍临风给他缠手,他小声说:“手若没伤就不必劳烦你,其实多想自己净面浣发,奈何不中用。”
这副巴巴可怜态搔人得紧,装抑或真,都叫霍临风认输。“明日给你洗,也不用你涨月银。”他扶容落云躺下,盖好被子,“宫主,睡罢。”
容落云问:“你呢?”
霍临风扯蒲团坐在地上,倚着炕。
什还给对方。
收掌结束,霍临风下炕点截矮烛,微光亮起屋外又是通狗吠。容落云伏在炕上,坏兮兮地说:“杜仲别吵。”
霍临风俊脸沉,踱回炕边,满肚子狠话但无从发泄。眼前老炕旧褥,染血青衫碧袍凌乱铺散,容落云压着雪白里衣,因痛而喘,却仰着脸直勾勾看他。
这是只弱弱病猫,怪不得将他作凶蛮恶犬。
落座炕边,他给容落云擦后背血迹,没轻没重,反而染两片蝶状胛骨。容落云呼痛:“轻些,你弄疼。”
容落云琢磨片刻,蠕动近些,将棉被给自己盖半,垂半给对方。他身心交瘁,闭眼便昏昏睡去,不知睡熟后霍临风又将棉被为他裹好。
从前打仗,严寒时帐中无热炭,酷暑时铠甲不离身。
霍临风抱肘浅寐,这点辛苦不在话下。
两人倦极,个深受重伤需要休养,个内力损耗伤元气。天明,野狗成群归山玩耍,他们仍安稳地睡着。
久久,炕上被窝塌陷,容落云伸出条腿来。
真真是金贵,他嘴上冷哼,手却轻。擦到腰间更甚,痒得容落云扭扭屁股。他移开目光生硬地说:“给手。”
容落云左臂毫无知觉,给不出,只好扭身离对方近些。恰在此时,脑后马尾蓦地松开,扑簌簌散下,将他胸膛后背股脑遮。
他嗅嗅,问:“明天能给浣发吗?”
霍临风不想干活儿:“不脏,挺香。”
容落云说:“回宫后给你涨月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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