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霍临风只得乖乖受杖,若要他重选,他定还追穷寇。识字便读兵书,年十三初登战场,时至今日,手中性命多过所啖食粮,既敢追,便敢认。
钳制稍松,剥甲,脱衣,旧疤交错精壮身子露出来,伏低受杖。十杖现红痕,三十杖肿如小丘,六十杖毕,若不是武功护体,早烂筋肉。
霍临风未痛哼声,却也有怨,偷偷瞪霍惊海眼。
这场恶战长达半年,断断续续,死伤难计。这胜,登时快马加鞭禀告大雍天子,边陲之乱已平,天子阅后定再派人传信,许些封赏。
左右是等,急不得。霍临风先前扮龇牙老虎在沙场征伐,如今甫太平,立马做起懒散纨绔,在帐中娇养三天,坦背赤膊,小卒两腿都要被他使唤断。
共三十四个,对方见他追来,相觑几眼打个商量,便停下欲背水战。
“吁”霍临风三十步开外停下,估摸跑得热,把摘下头盔,细密汗,高马尾,股脑全见光。他抹把脸,鬓边血迹晕染开来,熏人腥。
队残兵踩着穷途末路,举刀过头,心往下沉:“冲啊!杀啊!”眼里流露出,却在说,“做好必死准备。”
霍临风端上看死人眼神,轻身纵,靴尖儿点马首,他晓得回去越晚,那主帅气得越凶,他要快些。
于是他夸张至极,出手即为绝招,金光火星扬起漫天黄沙,他操纵千斤之势,阎罗样,剑索遭性命。除来去风,有声儿,皆叫他斩尽杀绝。
伤口结痂,他总算肯穿衣裳,件深蓝近乎黑常服,搭右衽系结,窄袖,缘边滚着织纹,配暗色冠子。他整饬妥当,当得起“玉树临风”。
离帐寻霍惊海,“大哥,”挨骂挨打气消,他叫得
辽辽大漠疾风扑面,上秒活人惊叫残喘,下秒死人黄沙盖尸,转身蹬马,就连骸骨都被吞噬干净。
牵缰回营,途径战场时避不开狼藉,霍临风停住哼起段调子,央央沉沉,是首无名悲歌。每战之后,无论输赢他都要哼唱此曲,以慰牺牲将士白骨孤魂。
曲毕,驰骋回营,营帐遥遥处,晃见主帅威立于前。干小卒营门外等着,擒着腿将他拽下,“哎!”他呦咽,押送至帐前,对上主帅铁面。
“属下愿领责罚。”他先声认错争个从轻发落,再贴贴补丁,“属下绝不再犯。”
主帅霍惊海,霍临风同胞兄长,沉稳犹如海中礁,刚正不可攀:“身为副帅,穷寇莫追道理,难道你不懂?”认错也无用,没得商量,“罔顾上级军令,按军法处置杖责六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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