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头惊,这才发现自己到桥上。
周遭寂静得没有点声响,连桥也淹没浓郁雾气之中,只有从手掌摩挲过白玉栏杆,和脚下所踩青石板,才能勉强辨别得出这是座桥。
桥下……他禁不住望眼,只见沉郁如墨,掀不起丝微澜,直似传
光怪陆离种种景象自梦境中掠过,如走马观花般,纷至沓来。
开始是纷纷扬扬鹅毛大雪,白至刺目,安静而宁和,到后来,漫无边际雪地却渐渐化作远处座桥,桥边开满艳红浓烈花,簇簇,衬着雪地,越发惊心动魄。
前面有个身影,离他并不远,只是每当他加快脚步时,却总还有段不远不近距离,追不上,也没落下。
身形修长,举止优雅,他忽然觉得这背影有着说不出熟悉,可无论怎想,却想不起来,心口空荡荡,仿佛少些什。
你是谁?
有皇命,不能轻易出宫,是以……”
他与弘旺是自小交情,比般亲兄弟还要亲,虽然两人长大之后,身份有别,并不如过往那边亲热,可弘晖为人念旧,仍将弘旺当成心目中最重要弟弟。
如今若不是自己不便出宫,早已到廉亲王府上去探望。连十数日,弘旺只递病假,也并没有请太医,弘晖自己按捺不住,让宫里个老太医出宫去给他诊脉,可那太医回来之后,问起详情却只是唯唯诺诺,说不出个所以然,弘晖这才有些急。
胤禛愣,却仍微微皱眉:“就因为这点小事,你就咋咋呼呼,大失分寸?”
不待弘晖辩解,他又道:“你身为大阿哥,不想着以身作则,在功课上下功夫,反而镇日不务正业,净做些可有可无事情!”
好像问出声,又好像没有,那个身影并没有回头,依旧保持着不紧不慢步伐。
他追得满头大汗,却也没能让两人之间距离缩短点。
也不知走多久,那人终于停下来。
胤禛大喜,忙并作几步上前。
可就要触及对方肩膀时候,那身影蓦地消散,无影无踪。
弘晖垂首肃立,副洗耳恭听受教模样,胤禛见,不知怎就说不下去,挥挥手道:“跪安吧,明日朕会去上书房考究你们功课。”
“嗻,儿臣告退。”
他瞧着弘晖退下,突然间有些意兴阑珊,连带着这堆半张桌子奏折,也没有兴趣再多看眼,就着头靠在软垫上姿势,微阖上眼,闭目养神。
苏培盛站在旁,眼观鼻鼻观心,却免不腹诽句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为大阿哥抱个不平。
这觉却睡得并不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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