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性爱习武,但不是莽夫,当年上书房里,他功课是经常被师傅称许,如今镇日在这里无所事事,将功夫都花在画梅上,倒也小有成就。
提笔点梅,气呵成,十三舒口气,又在旁边用小楷写上首小诗。
胤禩定睛看,却是王冕《墨梅》。
不要人夸好颜色,只留清气满乾坤。
章佳氏端着茶自屋里出来,见胤禩也在,不由唬跳,她是在康熙四十二年才进府,是以并不认得胤禩,只看他衣着气度,便知不是寻常人,忙出声喊十三:“爷!”
天气虽冷,却没有下雪,眼望去枝叶枯萎殆尽,更让人倍觉萧瑟。
胤祥并没有如之前大阿哥般被囚于宗人府,而在郊外处宅子,占地颇广,也比宗人府舒适许多,兴许是康熙仍旧心疼这个小儿子,切起居用度,从未短缺过,除不能出门之外,并没有其它不便。
但十三自幼外向喜动,这般拘着不让出门,对他而言已是种折磨。
方及弱冠年纪,却要在这方天地里看着日升月落,萧索寂寞可想而知。
门口有侍卫把守着,非有皇命在身不得入内,但这不过是面上规矩,堂堂廉郡王站在眼前,手里又拿丰厚赏钱,没有人会死守着规矩与胤禩过不去,自然满脸笑容地送他进去。
她这出声,胤祥才发现自己身旁多个人,啊声,先是惊愕,继而欣喜:“八哥!你从回来?!”
胤禩笑道:“看你画得入神,没敢出声,怕害你前功尽弃。”
十三哈哈笑,那首诗还没写完,却将笔往旁边丢,将胤禩把抱住。“能看到八哥,就算十张画作废,也高兴得很!”
胤禩见他脸色红润,毫无萎靡颓废之色,也笑道:“还担心你在这里过得不好,巴巴地过来看你,没想到你倒是自得其乐得很。”
听这话,十三笑容淡些:“八哥什时候回来?”
此事不便大肆张扬,所以胤禩连随从都没带,只有辆不起眼旧马车停在不远处树下,车夫在前面候着。
胤禩本以为十三定是躲在屋里,却不料进院子便见着他正站在石桌旁边,背对着自己,低头挥毫,似乎在写什。
身上依旧是锦衣轻裘,发辫丝绦系得整整齐齐,身形却比三年前高大不少,隐然已是顶天立地男儿模样。
胤禩并没有刻意放轻声音,但十三似乎正全神贯注于眼前事物,竟连他走近也没发现。
宣纸上枝节错落,墨色深浅不,却蓦地在枝上绽出点点嫣红,鲜艳欲滴,灵动跃然于纸上,将原本寻常梅枝衬得霎时生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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