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点滴过去,他合上书,揉揉眼睛,让人唤来高明。
“岑梦如还跪在外头吗?”
“是。”高明苦笑:“爷,这外头天寒地冻,他个文弱书生,怕经受不住,再说跪在外头,人人都瞧见,传出去也对府上名声有损。”
胤禩摇摇头。“你不懂。”
说罢起身走出书房,高明本以为他要去看岑梦如,谁知胤禩脚步转,去却是后院。
胤禩静默片刻,却也无心再作画,他弃笔,慢慢踱至窗前,负手看着外头白雪皑皑,覆满枝头。
岑梦如是来求情。
胤禩知道李蟠是被冤枉,但是他也知道,李蟠是非被处置不可。
不处置,不能平息士子怨气,不处置,任这些朝中倾轧事情,bao露于天下,丢是康熙面子。
所以这个情,他不能去求,求,也无济于事。
他很清楚索额图被圈禁,并不意味着太子倒台,若想这把火烧得更旺,只能不停往里面加柴,于是康熙三十九年腥风血雨,便是由他手拉开这序幕。
正月廿十,在三阿哥胤祉授意下,御史上奏,弹劾索额图“怀私倡议,凡皇太子服御诸物,俱用黄色,其居心之险恶,昭然若揭”。
清朝有制,皇帝用鹅黄,太子用杏黄,两者不可混淆,奏折中黄色,显然不是指杏黄。
这不是个小罪名,上折者无异想将索额图置之死地,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时间弹劾索额图专横跋扈,结党谋私折子,也如雪片般飞至康熙桌案。
然而康熙却并不急着处理索额图事情,反而重新拾起先前被冷落到旁顺天乡试舞弊案。
那里种不少庄稼,还有小片葵花,自从胤禛送种子过来,胤禩就将它们种下,春去秋来,已经开过几季
但是这些,却不可能与岑梦如说明白。
“爷。”高明推门进来。“岑公子跪在门口,说您今日不去见他,他就长跪不起。”
胤禩面色没有变化。“知道。”
高明欲言又止,终究还是走出去。
胤禩从书架上抽出本书,坐下来翻开。
二月初,重新批阅卷子公布结果,除去佛伦与蒋宏道二人子侄外,其余官宦子弟依旧榜上有名,只是名字做些许调换,而主考官李蟠与副主考姜宸英,则被罢官下狱,听候发落。
“爷,岑公子在外头求见。”
正要落下笔停在半空,饱满墨汁从笔尖滴落下来,在宣纸上晕染出个硕大墨点。
胤禩顿会儿,将半途而废画作卷至旁,淡淡道:“就说身体不适,不能见客。”
“是。”高明转身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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