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化帝去找万贵妃时候,正巧听到唐太宗那段故事,万贵妃就对成化帝道:“玄武门喋血,兄弟相残,终非美事,太子年纪还小,心性不定,若有人以史为鉴,刻意误导太子,难免会令太子走弯路,这种故事还是少讲为妙,让讲官多讲些孝悌恭顺典故罢!”
要说在成化帝眼里,万贵妃就没什不好,但凡万贵妃说,就算没道理也是有道理。当时他就深以为然,同意万氏所言,这才有吩咐林英,让东宫讲官跳过《通鉴》中几段内容不讲事情。
若皇帝没有交代,唐泛讲也就讲,这叫不知者无罪。
但皇帝明明吩咐过,唐泛还“阳奉阴违”,视御令于不顾,这就叫明知故犯,居心叵测,自然罪加等。
总而言之,这件事情,说到底,若老子对儿子全然信任,也不至于这没事找事,坏就坏在老子枕头风太强劲,跟万氏比起来,太子其实也就是个儿子罢。
唐泛连累太子,到时候肯定对他恨之入骨。
想及此,饶是唐泛再冷静,也知道现在情势对自己十分不利。
他不着痕迹地抬起头,目光从众人脸上掠过,从面容平静林英,到惊疑不定,不知道信谁才好太子,再到面露不满皇帝,他很快收回视线,拱手道:“陛下,清者自清,但此事当时只有臣与林赞读在场,孰是孰非,但凭良心,多作纠缠也无益,只是臣有事不解,还请陛下明示。”
皇帝:“讲。”
唐泛道:“臣不知《通鉴》武德七年到贞观元年,有何处犯忌,请陛下明示。”
最糟糕是,皇帝现在还就不缺儿子。
而且真正说起来,皇帝最宠爱孩子,并不是现在这位太子,而是他早逝两位
皇帝有先入为主观念,语气自然不好:“朕问你,‘太宗皇帝虽有玄武门之事,却无碍于圣君之名’,这句话,你是否对太子说过?”
唐泛道:“是。”
皇帝:“那你还狡辩什?朕欲让讲官避开《通鉴》里这段时间,正是因为里面有玄武门之事,太宗皇帝虽不得已,但那毕竟也是他兄弟,你对太子说那句话,难道不是刻意存怂恿之心,暗示太子先下手为强,免得以后反为兄弟所累?”
玄武门之变本身是没有任何问题,这只是桩普普通通史实,对帝王身后虽略有瑕疵,可因为历代史家粉饰,也并不算什,谁在讲史时候,般都不会特意绕过这件事不提。
但坏就坏在,前些时日,万贵妃忽然有读史兴致,就让人找来史书,翻译之后编成故事讲给自己听,聊以打发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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