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少爷,那地方不好玩,人凶得很,又脏又臭,咱们去别处吧!”
“少啰嗦!”
沈魄自来任性,哪里会管小吴担心什。
天冷歇得早,家贫不点灯,入目片黑暗,但偶尔也还是有几点光亮,那是某户人家刚下工回来,或者起夜如厕。
对沈魄和上海滩花花世界来说,夜晚才刚开始,但对这些人而言,他们夜晚已经结束,只盼着能早点天亮,免得棉被太薄,冻死在年前。
小吴指着河边排排黝黑低矮平房。
“就是那里,那地方叫蕃瓜弄,夜晚看不出什,白天看更破些,都是些吃上顿没下顿人住。”
沈魄忽然问:“小吴,记得你家以前也在滚地龙,是不?”
所谓滚地龙,就是像蕃瓜弄这种贫民窟区域,也把住在这些房子里人囊括进去,带着嘲弄与鄙视。
小吴有些难堪,但仍是回道:“以前是,不过托老爷和少爷福,们家现在早就搬走,不在那里住。”
新鲜刺激。
沈魄不以为然:“你车里不是还放着手枪吗,也会用,有什危险?你平时跟着老出入这些吃吃喝喝场所,早就应该多看看别处,别天到晚就盯着这点地方,上海大得很,多开阔眼界对你有好处。”
他比小吴还小两岁,现在倒是俨然副长辈口吻。
小吴嘴角抽搐,眼看沈魄固执,他只好道:“那少爷,咱们就停车离远点看看,您可别过去,要是有点差错,老爷太太非得扒皮不可!”
沈魄不耐烦挥手:“知道知道,赶紧!”
虽然空气清冷,沈魄依旧能闻见丝丝难闻气味,说不清是从哪里传来,也许是四面八方,让人抓心挠肝难受,沈魄甚至觉得不仅自己西装,连皮肤都沾上这种臭味。
无须等到天亮,他也能隐约窥见这里人生活状态。
贫穷,苦难,悲惨。
少部分人是自己作,好吃懒
他爹是沈家园丁,十几年来老实巴交战战兢兢,因着这层关系,小吴才能来给沈魄当司机。
但对小吴来说,这种地方出身,仍是他根本不愿意提及。
沈魄没想那多,只是顺口问,也没注意到小吴神色别扭。
问完他就直接下车,往那片平房走。
小吴吓得跟着下车,赶紧追上来,想阻拦。
他跟着小吴上车,路往东北走,其实小汽车也没开多久,周围灯光逐渐减少,四周景物逐渐萧条。
小吴心里有点没底,车速就更慢。
“少爷,要不就在这儿看看吧。”
沈魄摇下车窗,东张西望。
“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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