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医生不在游轮上,他不便将小腹露出来,只让医疗组处理头上和腿部轻伤,然后就提着药箱去浴室。
浴室很大,有个下嵌式浴池。他看看,眼前竟是浮现出柏先生坐在里面闭目养神情形。
片刻,他用力甩甩头,走去另边花洒下。
浴池他自然是不敢用,也没有必要。清理身体而已,淋浴最方便。
医疗组已经赶来,柏先生站在床边,手压在他头顶,手指插丨入发间,避开右边头皮伤,力道正好地揉两下,“让他们给你看看。”
“您呢?”他下意识伸出手,却在还未碰到柏先生时缩回来。
柏先生笑,眼睫垂下,在眸中投下深沉阴影,“又没受伤。”
“就……”他紧张得很,咽口唾沫,“就待在这里吗?”
“不然呢?你想自己挑间?”
游轮向南航行,将在周之后抵达L国。
秦轩文伤势不重,但头皮上那道弹痕着实触目惊心。为卫生着想,随队医疗组不得不给他剃个寸头,并将右耳以上两公分处头发完全剃掉,好处理伤口。乍看不像伤痕,倒像个刻意削酷气花式。
他偏着头看镜子里自己,半晌,忽然将脸埋进手掌里,闷闷地叹口气。
不久前在甲板上,他情绪失控丑态百出,现在沸腾热流终于在血管里消退下去,头脑清醒,往回想,就难堪得坐立难安。
靠在柏先生怀里时,他边忍着剖腹伤口疼,边痴痴地想——若是就此死去,也没有什可遗憾。
“不不!”他摇头,顿秒又小心道:“可这里是您房间吧?”
柏先生又笑,轻拍着他脸,“小孩儿,想这多干什?”
柏先生语调极为轻松,带着上位者从容,音色却很低,磁性温醇得叫人耳根发热。他心仿佛被揪起来,寸寸慢慢融化,散出茫茫热气,将眼睛熏红,将骨头也熏得酥麻。他近乎本能地向前倾身,想要贴在柏先生腰腹上。
柏先生却笑着按住他肩膀,然后食指抬,轻而易举将他下巴支起来,“安心住在这里,明白吗?”
他怔怔,含糊道:“嗯。”
死在柏先生身边,比什都好。
柏先生将他抱到整艘游轮最奢华个房间,又将他放在主卧大床上。
他跟木偶似僵住,潮湿双眼望着柏先生,手不知道往哪里放。
这里,显然是柏先生在游轮上居所。
而他身上不是海水就是血污,仅是坐在床沿上,就弄脏角被单。当然在被抱来路上,也将柏先生衣服弄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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