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几乎没有对柏先生说过痛,反正柏先生又不会心痛他。就像今天早上,他在离茶几几步远处摔倒,开水浇在手上,碎片扎进手心,柏先生也没有给予他个眼神。
反倒是单先生瞧他眼。
右手有伤,他将豆子倒在左手,白孔雀“咕”声,埋头啄起来。
捧豆子很快吃完,白孔雀想要开屏,但室内实在不易施展,抖开尾羽扫到桌上,将杯水打翻在地。
他
“你怎来?”他坐起来,有些惊讶。这只白孔雀虽然通人性,但从来没有来过他房间,顶多因为讨食而跟着他在楼下客厅溜达。
白孔雀左右偏头,在他手背上狠狠啄。
他缩回手,想起今天整日都没有喂过白孔雀,而养病这段日子,这家伙每天都在他手心啄豆子吃,想必是受冷落,这才“降尊纡贵”,跑来看上眼。
站起时还是有些晕眩,他扶住墙壁,与白孔雀聊天,“昨天柏先生给你豆子,你怎不搭理他?”
白孔雀抖着尾羽,叫两声,脖子又伸过来,作势要啄。
十六岁那年完成改造令他脱胎换骨,但这四年里,当初想象不到副作用也渐次出现。
改造使用大量烈性激素,这些激素使他强大无比,又令他异常脆弱。
他身体排斥结丨合,每次“消化”柏先生留在他体内东西都是次酷刑,平衡被打破,继而重塑,这过程痛,除他自己,世界上没有第二个人能够体会。
偏偏昨晚又站宿,着凉发烧,以至如今痛楚翻倍,只能躺在治疗台上,靠仪器与药剂苦撑。
“没事。”缓下口气,他朝俞医生艰难地笑笑,“您别总是皱着眉,最习惯不就是痛吗?现在已经好多,真。再过会儿,就能下来。”
“别啄,才痛个狠。”他走去浴室,打算先洗把脸,再喂白孔雀。
白孔雀跟着他,似乎并不急着吃豆子。
他看着镜子中满脸是水自己,轻轻叹口气。
“痛”这种话,竟然只能对只动物说。
因为动物听不懂,不会可怜他,不会给予令他害怕、失望回应。
“真不知道现在是不是在杀人。”俞医生愁眉不展,“轩文,如果有天你出事,就是凶手。”
“您不能这说。”他咳两声,胸腔猛地震颤,“每个人都有权力选择自己人生,愿意,不后悔。”
俞医生沉默许久,只说:“你能说服你自己就好。”
应急治疗结束之后,他昏睡天,及至夜幕降临,才醒过来。
睁眼,看到居然是白孔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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