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暄宜低头看他,眼中似有丝被打扰到不满,声音还是软绵绵,问他:“干嘛呀?”
萧鹤凝视着他眼睛,他在他眼睛里看到自己,清醒又狼狈,自怜又自卑,那是萧鹤从来没有见过
齐暄宜觉得他还是和从前样好看,但心里总归有点不得劲。
裴家那些人真是该死,可惜这次他手底下人动作还不够干脆利落,让人给跑。
他亲自把萧鹤清洗干净,给他换身红色袍子,他们两人站在起像是要成亲样。
既是成亲,那也该有洞房才是。
红纱飘摇,帐角坠下金色铃铛响彻长夜。
死丧家狗。
齐暄宜身穿红色广袖长袍,金银玉器光彩照亮昏暗囚室,他低头仔细端详草垫上萧鹤,面色不悦。
萧鹤看到他,微微怔,似是没想到他会到这里来,而后慌忙别过脸去,声音干涩沙哑:“不要看。”
他满身污秽,臭不可闻,他却是锦衣丝履,罗袜含香,映得满室生辉。
萧鹤没想过自己会在这样情境下与他重逢,心脏像是被柄铁锤反复捶打,那疼痛从心脏传递到四肢,迟钝而绵长。
萧鹤身上伤都涂药,还是有血水混着汗水滴滴答答落下,他好似也不觉得疼,只望着齐暄宜不语。齐暄宜眉心那点红痣在烛光掩映下似能流淌下来,他就这样坐在他身上,眉眼微垂,像是夺人心魄山中精怪,又像是泽被苍生无上神佛。
他拉他堕地狱,又渡他出这苦海。
齐暄宜、齐暄宜啊……
你到底想要什呢?
萧鹤喉结上下滚动,干涩嘴唇张张合合许久,终于叫出他名字:“齐暄宜……”
这段时间以来,他总是浑浑噩噩,偶尔会想起宁州城内,他为他饮下那碗苦药和那个带着甜意吻;会想起他骑着马带他飞驰在苍茫暮色里,他们落在草上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他甚至想起进宫那日,他在关雎宫里第次仔细看他。
服下过多极乐丹会在之后段时间里彻底失去理智,而他则在癫狂时候叫出齐暄宜名字,等到他再清醒过来时,裴家那些个下人们正指着他笑个不停,嘲他兰陵萧氏家主果真是做个佞幸,到现在还念念不忘呢。
此后,萧鹤无论吃下多少极乐丹,都再也没有发出过声音。
“你是要死吗?”齐暄宜慢慢走过来,蹲在床边问,语调如往昔。
萧鹤没有说话,齐暄宜伸出手撩开他脸颊上头发,萧鹤脸上早没往日神采,左侧脸颊上还多道长长疤痕,从耳朵上面直贯穿到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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