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鹰看着他比自己还削瘦模样,不忍听下去,只说:“好啊。”
楼明玥弯起眼,竟露齿笑笑,起身去琴室坐下。
可当琴声响起时,海鹰却下皱眉。
台下西尔维奥也在皱眉,因为祝微星起手弹得和第次样,第乐章引子,依然冷静且平淡。
但细听又渐渐不同,像声悠长轻叹,延展出其后絮语,又像命运齿轮机械卡壳,自此开始艰难轮转。
琴键。
“先生最近好吗?”
幽清茶室内,阳光茸茸,清茶袅袅,师徒二人对坐相饮,尘浮光暖静。
对座老人形貌清癯,笑容温柔,他看着面前青年道:“当然好,你们都怕寂寞,隔阵就来看,你这样,你师兄师姐也这样,连她朋友都这样,是当多爱热闹?”
楼明玥浅笑。
这首奏鸣曲是贝多芬二十八岁所作,当时他正深受耳疾所困,却不得不因为钢琴家前途,掩下这个苦痛秘密,独自面对未卜前路。《悲怆》第乐章起始,便充满这样矛盾心酸挣扎。强奏之后又减弱,弱奏之后又渐强,忽高忽低,往复旋转。像命运高峰低谷,生命崎岖无度。
但即便在如此沉郁环境中,《悲怆》依然没有凄苦,它是倔强,永不服输,这在引子过后快板部分便能感受得淋漓尽致。
若单论手法技巧,这曲子比起李斯特简单多,可难就难在情感把握上,音乐、节奏、速度、平衡,甚至是留白,都有其独特排列组合,起落变换全靠演奏者操纵把控,在有足够演奏基础支撑下,优劣表现有时只在那微末情感起伏之间。
想将贝多芬曲子弹到极好,靠天赋,二靠领悟,偏这是练习再多次都无法轻易做到。那曲中张力,只有感同身受者才能在演奏中深深呼应,而每次音符流泻,都仿佛是演奏者与作曲者道燃烧出生命,以换灵魂共鸣。
楼明玥《悲怆》并不激昂也不浓烈,依然秉持着他贯克制压抑,却又能在隐忍表面下窥伺到奔腾翻涌内里。那是他呼喊,他
目光又落向桌上排调律工具。
这多年,琴房琴都是先生自己调,台都舍不得假于人手,楼明玥实在怀念。
海鹰发现到他眼神,表情顿,本想转话题,却听小徒弟说:“最近练首新曲子,先生要听听吗?”
海鹰愣:“你……还弹琴吗?”
楼明玥点头:“以前弹琴是疲累,现在弹琴是消遣,本想完全戒,但发现好难,实在心力交瘁时,弹弹,日子就又能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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