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纲听清这声,按下沈泽川,失声愕然:“……齐太傅!”
这人倏地缩回头去,踢着佛像,大声嚷道:“不是!不是太傅!”
纪纲几步追到佛像后,见他要钻洞跑,不禁扑捉住这人脚踝。这人顿时发出杀猪般呼声,他喊着:“殿下!殿下快走!”
沈泽川捂住他嘴,和纪纲齐力把人带回来。
“这是什人?”沈泽川问道。
纪暮才二十三岁,刚升端州守备军小旗。铠甲是新,穿上那日,花娉婷在锁里给儿子挂个平安符。纪纲找到他时候,他冻得青紫,与他同僚冻在起。
沈泽川略仰起头,说:“师父,对不起。”
纪纲已经老,他搓着白发,说:“他是兄长,应该。那都不是你错。”
雪又下会儿。
纪纲蜷缩着手脚,说:“谁晓得边沙秃子会来。他当兵,冲去最前边,是没办法事情。教他拳法,他又生那个性子,你让他跑,不如杀他。他平素见着人受苦受累都不忍心,他怎,他怎会跑呢?”
细雪就落在眼前,成为漫漫长夜唯景色。
纪纲说:“愣什呢。”
沈泽川说:“师父。”
“有话就说。”
“对不起。”
“你年纪小,没听过。”纪纲声音不稳,摁着人说,“齐太傅,好啊!你还活着!周大人呢,周大人也在这里吗?”
齐太傅瘦瘦小小,蹬不动人,便瞪着双目,小声说:“死,死!死,殿下死,大家都死!”
纪纲沉声说:“太傅,是纪纲!锦衣卫同知纪纲!”
齐太傅惊魂未定,犹疑地勾起自己脖颈,看着纪纲脸,说:“你不是纪纲,你是
“不是你们错,是师父不好。酗酒无度,你师娘骂那久,都没有戒。骑兵来时,拳也打不好。这个年纪,老废,早已经不中用。”
葫芦被打湿,沈泽川握着葫芦,言不发。
“老废。”佛像后边突然探出个脑袋来,笑嘻嘻地说,“老废!”
纪纲犹如豹子般跃起,喝道:“谁!”
这人蓬头垢面,逐渐探出身,学着纪纲说:“谁,谁!”
纪纲沉默半晌,说:“不是你错。”
沈泽川手指紧扣,他盯着雪,仿佛眨眨眼,就会落下泪来。他声音发涩,说:“你去茶石找们吗。”
纪纲缓靠着香案,身躯埋没在阴影里。他似乎寻找着自己声音,过好久才说:“去,找到。”
找到。
纪纲找到大雪深坑里浑身是箭儿子,他跳下去,踩过那厚厚尸体,翻出纪暮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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