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雷
潘如贵终于接纪雷茶,盯着沈泽川背影,说:“这当真是沈氏余孽?”
纪雷说:“正是。他是茶石天坑里唯活人,由离北萧世子亲自拿住,直关押在离北铁骑囚车里,中途不曾让旁人碰过。”
潘如贵抿着冷茶,半晌后皮笑肉不笑地说:“萧世子是个谨慎人。”
***
沈泽川下马车,又由锦衣卫提着过长路。鹅毛大雪吹在脸上,那引路内宦皆疾步而行,并无废话。
“干爹。”这几日奉旨审问纪雷弯腰说,“这便是建兴王沈卫余孽。”
潘如贵瞧着沈泽川,说:“怎搞成这个模样。”
纪雷心知潘如贵并不是在问沈泽川怎身脏臭,而是在问他怎至今未审出个所以然。
纪雷额角浸汗,他也不敢擦拭,只维持着弯腰动作,说:“竖子蒙昧无知,从中博带回来便神志不清,也不知受何人教唆,直不肯交代。”
“皇上要钦提重犯。”潘如贵并不接茶,“个十五六岁孩子,入大名鼎鼎诏狱,由纪大人你亲审,竟至今递不出张供词。”
潘如贵到明理堂前,檐下恭候小太监立刻来迎,先为潘如贵解氅衣,再为他换上盖面,随后接过潘如贵手里暖手。里边已经通传完毕,潘如贵在门边叩头,说:“皇上,奴婢把人给带来。”
里边过半刻,才传出个低缓声音:“带进来。”
沈泽川呼吸滞,已经被架进去。里头焚香,却不显闷热。他听着几声断续地咳嗽,余光扫到堂内两侧脚。
咸德帝身着石青道袍,背上瘦得见骨。他身体羸弱,继位三年里大小病不间断。此时坐在椅上,张容长脸因着气血不足,显得格外斯文清秀。
“纪雷审几日。”咸德帝瞟眼后边跪着纪雷,“审清楚吗?”
纪雷奉着茶,苦笑道:“正因为是钦提重犯,反倒不敢擅自动刑。他来时已经身染风寒,要是没个轻重弄死,沈卫这案子就成悬案。”
潘如贵端详沈泽川会儿,说:“咱们都是主子座下狗,要是牙齿不那锋利,留着也是无用。知道你有难处,可这都是你分内之事。眼下皇上要见人,这是体谅你们锦衣卫,你怎可再生抱怨。”
纪雷赶忙拜伏下去,说:“干爹所言极是,儿子受教。”
潘如贵鼻间“嗯”声,说:“把他收拾干净咯。脏成这般模样,哪能面圣。”
沈泽川被杂役带下去清洗,腿上伤做简单包扎,套上干净棉衣裳。他由人摆布,身体行走不便,登上马车时费些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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