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问人举起供词,对着沈泽川掸掸。
“你兄长是建兴王嫡长子沈舟济,他在茶石天坑之前抛下三万军士,带着亲兵私自逃跑,却被边沙骑兵套上绳索活活拖死在茶石河畔官道。边沙十二部坑杀军士时,他已经死,根本救不你。”
沈泽川脑中混乱,审问人声音仿佛远在天边,他耳边只有无尽哭喊。
出路在哪儿?援兵在哪儿?死人挤着死人,污臭烂肉就压在手上。暮哥罩在他头顶,他趴在血秽尸首上。他听着暮哥喘息急促,喉间哭声却是因为太绝望。
“哥有三头六臂。”纪暮艰难地挤出笑,却已经泪流满面,声音呜咽地继续说,“哥是铜墙铁壁!撑撑就没事。撑过去援兵就到,到时候哥跟你回家接爹娘,哥还要去找你嫂子……”
“建兴王沈卫兵败于东北茶石河,敦州线随即沦陷,三万军士被活埋于茶石天坑。你也在其中,为何只有你活着?”
沈泽川眼神涣散,并不回答。
审问人用力捶捶桌,倾身过来,眼神阴鸷,说:“因为沈卫早已私通边沙十二部,有意将中博六州拱手让给外敌,你们想要里应外合攻破阒都,所以边沙骑兵没有杀你,是不是?”
沈泽川干涩起皮双唇动动,他费力地听着审问人话,喉间缓慢地滚动,涩滞地回话:“不……不是。”
审问人厉声说:“沈卫畏罪自焚,私通文书已由锦衣卫全部递呈给皇上,竖子还敢嘴硬,当真是冥顽不灵!”
审问人“砰”地拍响桌子,喝道:“如实交代!”
沈泽川挣扎起来,他像是要挣脱看不见枷锁,却被蜂拥而上锦衣卫摁在桌子上。
“你进咱们诏狱,谅你年纪小,所以没有动用重刑。可是你这般不识好歹,就别怪们心狠手辣。来人,给他上刑!”
沈泽川双臂被套上绳索,接着被拖向堂
沈泽川脑袋昏沉,已经不知多久没有合过眼。他像是被根线吊在万丈高空,只要稍有疏忽,放开手,就会摔得粉身碎骨。
审问人把供词摊开,扫几眼,说:“你昨夜说,你能活着走出茶石天坑,是因为你兄长救你。是不是?”
沈泽川眼前恍惚地浮现出那日场景。坑陷得那深,无数军士们拥挤在起,可是怎也爬不上去,踩着尸体越来越厚,却始终够不着坑沿。边沙骑兵围绕着天坑,深夜寒风里夹杂着流矢飞声,血漫过小腿肚,哀号与残喘全部紧贴在耳边。
沈泽川呼吸急促,他在椅子上开始颤抖。他失控地抓着头发,难以遏止地发出哽咽声。
“你说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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